他留了张字条说去准备技术设备，然后匆匆出门。医学院行政楼是校园里最古老的建筑之一，大理石台阶和廊柱散发着威严的气息。齐洛在3楼走廊尽头找到了标着“副院长办公室“的门。
敲门后，一个温和的男声请他进去。办公室宽敞明亮，窗外正对着校园中心的樱花大道。办公桌后的男人看起来五十出头，灰白的鬓角梳理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学者特有的专注。
“齐洛同学。“他站起身，伸出手，“感谢你抽空前来。“
齐洛谨慎地握了握手。周教授的手掌干燥温暖，力道适中，却让他有种被毒蛇缠绕的错觉。
“请坐。“周教授示意对面的椅子，“茶还是咖啡？“
“不用了。“齐洛直截了当，“您想谈什么？“
周教授微微一笑，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关于我儿子和程沐阳同学之间...不幸的误会。“
他翻开文件夹，里面是齐洛母亲的理发店照片、他高中时的成绩单，甚至还有他宿舍房间的平面图。没有威胁的话语，但这些资料的暗示已经足够明确。
“我调查过你。“周教授的语气像是在讨论天气，“聪明的年轻人，有前途。何必卷入这种丑闻呢？“
齐洛的血液变冷：“这不是丑闻，是犯罪。您儿子利用职务之便进行非法药物实验，精神操控患者...“
“证据呢？“周教授打断他，“几个护理系学生的道听途说？一些断章取义的聊天记录？“他摇摇头，“年轻人，学术圈很复杂。一个不慎的指控可能毁掉的不仅是明轩的前途，还有...其他人的未来。“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齐洛母亲理发店的照片。
“您在威胁我？“齐洛强压怒火。
“当然不是。“周教授合上文件夹，“只是提醒你权衡利弊。程沐阳同学显然有...精神健康问题。而你，有光明的前途。何必玉石俱焚？“
他站起身，表示谈话结束：“今天的辩论会照常举行。但我建议你...慎重选择立场。为了你母亲，也为了你自己。“
齐洛离开办公室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周教授没有说一句直接的威胁，但每句话都像一把无形的刀，抵在他的咽喉上。
回到程沐阳公寓，她正在练习吉他，看到齐洛立刻放下乐器：“设备准备好了？“
“嗯。“齐洛没有提及与周教授的会面，“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音乐帮助我思考。“程沐阳微微一笑，“刚才我改了一段游戏配乐，等这一切结束后给你听。“
下午三点，大礼堂已经座无虚席。校园媒体架起了摄像机，进行现场直播。齐洛在后台调试录音设备，确保全程记录。林菲站在入口处分发医疗证据的复印件，而林小满...奇怪的是，林小满还没出现。
程沐阳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她看起来异常平静，只有齐洛能看出她眼中的紧张。
“小满还没来？“她低声问。
齐洛摇摇头：“电话打不通。希望没什么事。“
主持人宣布辩论开始，礼堂渐渐安静下来。周明轩首先上台，穿着笔挺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伪装的温和。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被指控的人，反而风度翩翩，像个无辜受冤的学者。
“感谢各位到来。“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今天我要澄清一些对我专业声誉的严重指控。作为医生，我的首要职责是帮助患者，而非伤害。“
他播放了几段程沐阳复诊时的视频片段——画面中的她神情恍惚，语无伦次，与现在冷静的形象截然不同。
“这些是程同学治疗期间的记录。“周明轩遗憾地说，“如各位所见，她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经常出现妄想和记忆混乱。我本不愿公开这些，但为了捍卫医学的尊严...“
程沐阳在台下剧烈颤抖，齐洛紧紧握住她的手：“记住，那是药物作用。不是真正的你。“
轮到程沐阳上台时，礼堂里响起零星的掌声和更多的窃窃私语。她站上讲台，面对数百双眼睛，深吸一口气。
“周医生展示的录像确实是我。“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但那是被药物控制下的我。过去三年，我像活在一场噩梦中，而今天，我终于醒了。“
她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从舞台事故到发现真相的过程。台下观众的表情从怀疑逐渐变为震惊。当她展示周明轩与朋友的聊天记录和药物对比数据时，礼堂里的气氛明显转变了。
“这不是治疗，是犯罪。“程沐阳总结道，“而我，只是众多受害者之一。“
周明轩的脸色变得难看。他要求再次发言，突然播放了一段模糊的视频——画面中是一个类似实验室的环境，一个女生躺在病床上，手腕被束缚，正在接受静脉注射。
“这是程同学所谓的'证据'。“周明轩冷笑道，“7月17日的所谓'受害者'。但请看仔细——“
画面放大，女生的脸清晰可见——是林小满的姐姐林小雨！而操作注射的人影，虽然模糊，但轮廓与程沐阳惊人地相似。
礼堂瞬间炸开了锅。程沐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这...这不是我！我从没...“
“视频经过处理！“齐洛冲上台，插入U盘调出原始文件分析，“看这里的时间戳和像素矩阵——这是合成的！“
但混乱已经无法控制。观众分成两派，争吵声四起。周明轩趁机大声宣布：“程沐阳同学显然病情复发，再次陷入妄想。作为她的医生，我建议立即中断这场闹剧，送她就医。“
程沐阳站在台上，脸色苍白如纸。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小满发来的信息：「阳阳姐，救我姐姐。周明轩把她带走了。只有你能找到她。别相信任何人。」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林小雨被绑在一张病床上，手腕上插着输液管。照片角落有一个模糊的标志——青岚湖老树林。
程沐阳的心跳几乎停止。那四棵树...他们的秘密基地。周明轩知道那个地方。
她趁混乱溜出礼堂，齐洛紧随其后。“我们去哪？“他焦急地问。
程沐阳给他看了信息：“林小雨有危险。周明轩把她带到了老树林。“
“这太明显了，可能是陷阱！“
“但我不能冒险。“程沐阳已经跑向停车场，“如果林小雨因我受害...“
齐洛知道无法阻止她，只能跟上：“至少通知林菲或其他人！“
程沐阳摇摇头：“信息说'别相信任何人'。小满一定发现了什么...“
他们跳上齐洛的摩托车，向城外的青岚湖疾驰而去。风在耳边呼啸，程沐阳紧紧抱住齐洛的腰，心跳如雷。周明轩的最后一招比想象中更狠毒——他不仅想毁掉她的信誉，还想把她引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而最可怕的是，她甚至不确定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