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杨肃再看向旁边的巡捕，目光更加冷峻。
巡捕被杨肃看得心里发毛，那种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巡捕颤巍巍道：“长官？”
杨肃说：“老兄，此事没这么简单。”
他还想用那套话术。
不过这个巡捕显然不是76号的，不吃这一套。
巡捕咽了口吐沫说：
“长官，不，不管怎样，今晚的事我必须报告给日本宪兵部，不然小的吃不了兜着走。”
“大家都是给皇军办事，暂时压一压，我有别的考量。”
杨肃说完，挤出了一个十分生涩的笑容。
可是这个诡异的笑容反而让巡捕更加害怕了。
深更半夜，就像撞到了鬼！
巡捕只能搬出日本人给自己壮胆：“对不起，长官，小的只听命于皇军大老爷。”
“都是中国人，年轻人难免犯错，还是要通过宣化教育来让其改变想法，说不定就会迷途知返。”杨肃劝了一句。
“这些弯弯绕小的不懂，小的只知道给皇军大老爷办差，”巡捕还挺轴，继续说，“要是没皇军大老爷提携，小的现在只是个街痞。皇军大老爷看得起小的，让小的穿上官服，是大大的好人！所以小的就只为皇军大老爷卖命。这些反日的，都是该杀的蠢货！”
杨肃眼中寒光顿显。
这条有奶就是娘的恶犬！
“老兄说得也在理，”杨肃又假意笑了笑，“就是大半夜当差挺辛苦吧？”
“不辛苦，再过上十来分钟，就可以回班房了。”
——也就是说，这十几分钟附近只有他自己一个巡捕。
杨肃掏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又擦着一根火柴，“来一根，正宗的美国万宝路。”
巡捕对杨肃突然的示好不知所措，但也知道76号手里的好东西很多，他把香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的确是上等货，叼在嘴里，凑头伸向火苗。
巡捕美美吸了一口，就在刚吐出来烟雾、肺里没了空气的一刹那，他的嘴猛地被杨肃捂住。
杨肃另一只手抽出匕首，稳准狠地捅入他的后腰，让他瞬间失去力气；接着一刀割破喉管，鲜血泵出，堵住咽部，巡捕满眼不甘地死死看着杨肃，一点声音发不出就下了地狱。
这一切仅在瞬息间完成，就好像杨肃已经练过成百上千次，干净又利落。
做了这么久特务，杨肃心理素质是很过硬的，杀了人一点都没有惊慌，——反正是个该杀之人。
他在路边捡了几块砖头，塞进巡捕的衣服，扔进苏州河中。
河水泛起一阵浪花，很快平静如初。
【成功击杀一名汉奸巡捕，功德+1两】
【剩余功德：3两】
办完这件事，杨肃迅速回了车里，发动引擎，消失在夜色中。
没多久，车子到了愚园路自己的别墅。
杨肃开门上楼，脱下外套躺在床上。
外表波澜不惊，心跳还是有点快。
靠着床沿，杨肃检查了一下，不知为何面板上的寿命还是没有变化。
他有太多问题没有答案，只能一根又一根地炫着美国香烟。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杨肃干脆尝试一下各种推演：
我如果不去华懋公寓会怎样？
【20天后，你存着侥幸心理，与马太太去国际饭店偷情。你身上带着浓浓的香水味、心满意足地走出】
【出门时，你被三名杀手堵在弄堂口】
【你在近距离被.38口径瓦尔特手枪命中14发，一枪从左耳贯穿，一枪击穿左肺】
【你倒在地上，后脑又被补了一枪，当场毙命】
我去！
这次多中了五六枪，而且20天就完犊子了。
杨肃不死心，又问道：
那我不在上海了！申请出差去金陵公干哪？
【15天后，你获准出差，没忘带上马太太】
【路上，你把车子停在道路旁边的小树林】
【你要与马太太在车上激情一战】
【就在马太太和你快要冲上顶峰时】
【三个刺客从另一辆车下来，举起斧头冲过来将你砍得面目全非，肠子流了满地，惨不忍睹】
【一大滩血喷射到马太太脸上，马太太从极度兴奋到极度恐惧，被吓得几乎精神失常，双手捂脸尖叫不止】
淦！
怎么又是马太太？
我要和她断绝关系！
【你狠心放弃了妖娆的马太太】
【她苦苦哀求，穿上最性感的衣服搔首弄姿。S型的身材曼妙无比，令人难以割舍】
【但你无动于衷，转身离去，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10天后，你开车前往沪西的极司菲尔公园，物色猎物】
【你在公园游玩了一小时，准备离开时，发动汽车，却发生了爆炸】
【你在车中直接被烧成了焦炭】
得！
这次更快，10天就死翘翘！
那我哪里都不去，一直待在家里总成了吧？
【你选择闭门不出】
【第一天，76号李主任给你打电话，你声称自己抱病在床】
【李主任上门探视，一眼看出你在装病，你却给不出不上班的理由】
【76号的上司——日本梅机关的睛气中佐又要见你】
【你还是坚持不出】
【七天后，家中食物殆尽，你打电话从一家西点店订了一批糕点，没想到其中下了剧毒】
【你吃了后痛苦难当，肠穿肚烂，倒在地上挣扎抽搐了三个小时才咽气】
我靠！
这也不行？
杨肃不准备推演了，简直就是变着花样死。
和“死神来了”似的。
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跑是跑不了了！
而且这么看下来，反而去华懋公寓的30天是活得时间最久的。
——这个系统其实待我不薄，选了个最佳方案，还让我做了个风流鬼。
杨肃又问道：30天后的华懋公寓能不能进行破局推演？
【不可以】
为什么？
【尚缺少足够的触发条件】
杨肃再想问问触发条件还缺什么时，系统却不回答了。
看样子是要自己想办法。
好在时间不算少。
另外，通过刚才的一系列推演也说明，自己虽没找到问题的关键，起码排除了一些选项。
他猜测，貌似是要累积到一定的功德或者完成某些任务才能满足触发条件。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床榻旁的烟灰缸已塞满烟蒂。
晨曦的光芒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斑斑驳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