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四幕 丝绦诡谲

五色丝绦的断裂处突然喷出血雾，青、红二线如活物般钻入皮下。陆昭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隆起蛛网状脉络，青色丝线沿着静脉游向心脏，红色丝线则如火焰纹身灼烧皮肉。他试图用剑尖挑断丝线，刃口却被丝绦反缠——那根本不是织物，分明是半凝固的龙血筋脉。

“嗤啦！”

妖王虚影的指尖牵动丝绦，陆昭明的左臂不受控地掐住自己咽喉。玄铁护腕在蛮力下扭曲变形，露出内侧新浮现的刻痕：“乙未年霜降，剜龙女右目”。每个字都渗着金红液体，顺着丝绦爬向心脏。

石棺中的尸身突然开口，腐舌卷着一枚青铜钥匙：“玄甲卫虎符，可不止调兵一个用途。”钥匙插入棺椁盘龙浮雕的逆鳞处，整具石棺轰然解体，露出内里水晶匣——匣中盛放的竟是三百枚玄甲卫眼珠，每颗瞳孔都映着龙女被刺的画面。

陆昭明太阳穴突跳，那些眼珠竟齐声低语：“统领，您亲手剜的。”声音层层叠叠，与庆功宴上的敬酒词重合。他腕间丝绦猛然收紧，青线彻底钻入心口，剧痛中闪过记忆：自己握着的不是剜目刀，而是公主颤抖的手，将金线缝入他腕间血肉。

“傀儡丝的滋味如何？”妖王虚影贴着他耳际冷笑，黑雾凝成的手指划过丝绦，“龙女抽自己脊筋为你制丝时，血可是流了三日不止。”

话音未落，陆昭明的脊柱突然弓起，青红丝线从后颈刺出，在半空拧成绞索。他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根丝绦都连接着地宫深处的青铜柱——柱上钉着三百具玄甲卫尸骸，所有尸体的腕间都延伸出同样色泽的丝线，最终汇入他心脏。

尸身玉冠迸裂，那截骨指弹出，金线如毒蛇缠上陆昭明脖颈。被金线勒破的皮肤下，竟浮现出龙鳞纹路。妖王虚影突然暴喝：“看看你护腕星砂！”

玄铁内侧镶嵌的星砂正在变质，蓝光转为污浊的猩红。每粒星砂中都浮现出微型场景：初代玄甲卫们跪在祭坛前，亲手将丝绦缝入同袍腕间，而高台上的帝王——他的脸正在妖王与陆昭明之间闪烁。

“公主……不是祭品。”陆昭明突然嘶吼，右手生生插进左胸血肉，抓住跳动的青丝。丝绦断裂的刹那，三百青铜柱同时崩塌，尸骸们的丝线反噬妖王虚影。黑雾发出惨嚎，赤角崩碎成星砂，其中一粒嵌入石棺残片，化为刻着“昭明”二字的青铜虎符。

地宫在震荡中塌陷，陆昭明坠入熔岩前瞥见水晶匣底部的铭文——“癸卯年腊月廿三，陆氏昭明，封于此棺”。岩浆吞没身躯的瞬间，他腕间残存的红色丝绦突然软化，如情人指尖抚过伤口，耳畔响起似真似幻的轻叹：“这次，别再剜我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