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第二个夜晚

几个小时后。

二楼的走廊上。

待在房间内的春海澈听见外面响起声音。

来自長谷川佐的声音。

“现在是晚上11点，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血月」的时间。”

“我在你们的门缝中都卡入了几根头发，只要推动门它就会掉落，这个措施很简易，但能够最大程度保证每扇门的独立性。”

“今天晚上如果能幸存过去，明天应该就能找到真正的「助理」。”

“希望大家能够扛过这段恐惧。”

“诸君共勉。”

長谷川佐的声音从走廊的右侧传来，来到左边，然后重复一遍，确保所有玩家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直到几分钟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走廊上回归安静。

只剩下玫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春海澈坐在椅子上走神，他今晚本来也准备做类似的举动，但现在被身为「被观察」的那位，只好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

“在每个门上都留下记号么……”

这个举动有点浪费，假设春海澈是那位潜藏的‘助理’，那么他很轻易就能想到破解的办法——将所有门缝中的头发丝取下来就好，这样谁也无法对证，而6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完成这件事。

留下标记应该只有自己知道，这样才能保证可行性。

可现在木已成舟，春海澈只好期待这个简单的威慑能够让那位助理不敢外出。

房间中的心绪恍惚，时间很快从雨中流逝。

直到钟声降临。

“叮～叮～叮。”

代表午夜的时钟再次敲响。

窗外的雨开始渐渐停歇，残缺的红月浮现在天边，那是猩红如血。

比起昨夜，它看上去更加饱满些。

不知道第五天来临时是否会变成月圆的模样。

春海澈站起身，将抽屉中的格洛克17抽出，然后靠近墙边，贴在入门的玄关死角范围，而这个地方只要探头就能观察到房间门口。

松开保险，枪口对着地板，春海澈长舒口气，开始戒备。

因为无法保证自己是否会成为今夜死去的玩家之一。

所有推测都建立在虚构之上，只要事情稍微超出发展，那么它就会完全崩塌。

时间在继续流逝。

春海澈倾听着外面任何的声响，同时分心思索。

假设‘助理’是水濑结月，她会杀掉不起眼的自己吗？不，作为「中立者」而言，自己并不像会票她的人。

她会杀掉的人应该是長谷川佐，因为失去混乱的团队对她而言威胁最小。

假设‘助理’是長谷川佐，他会杀掉自己吗？应该也不会，自己表现出来的态度毫无威胁性。

他会处理掉不可控因素，而水濑结月就是那个不可控的因素。

可要是假设助理都不是他们，而是第三者——

一位能混迹在玩家中，哪怕杀完人回到现场也会面不改色，佯装骗过所有人的玩家。

可……剩下的几名玩家中应该没有心理素质这么强大的人。

齐藤悟的脸上不太能藏住事情，从下午的尸体失踪事件就能看出。

玉藻悠则是名表里如一的风俗女，更多的了解也许之后能接触。

小泽玥作为国中生，她骗不过任何人，慌慌张张的活在宅邸里就拼尽全力。

五河明奈嫌隙不好评定，但是的可能性很小，因为第一位死亡的是五河阳斗。

至于羽川真希，她如果是那么第一晚就已经暴露。

想到这里，春海澈忽然回忆起今天下午泡温泉时，工藤彻在雾气朦胧的对面难以看清。

大理石柱高耸的撑起浴场的穹顶，衔着水柱的石狮子雄伟而沉寂，只有两人的浴场里，热水从上向下湍流。

‘我只想找个人陪我放松。’

‘紧绷着神经太累了。’

会是他吗？

思绪从中断开，血月的浓墨重彩映入房间，写字桌上、被褥上、乃至脚边的地板上，都蒙上红色。

下意识地检查弹匣，保持神志清醒。

午夜12点30，一切如故。

午夜1点，外面安静。

午夜1点30——

走廊上响起轻微声音。

周围是那么寂静，以至于当走廊上传出声响时，春海澈以为是自己幻听。

但很快，那轻微吸拉的抽踏声，让春海澈明白不是幻听。

有人光着脚在走廊上行走。

ta似乎踏着浓厚的‘水’，那种声音只有光着脚踏拉着水才能走出，但很快，那声音又消失不见，也许是脚底板的水干掉。

但毫无疑问。

走廊上有人。

所有玩家应该都听见長谷川佐的话语，无论是谁都不会想着要在这个时间点外出。

那么只能是一种身份。

「助理」终于第一次留下存在的证明，哪怕是突兀的在走廊上发出声响，但也胜过风平浪静却死去一人的第一夜。

那个声音正在向右边走去。

或者说，那声音出现时就在春海澈的右侧。

无法分辨具体的距离，因为脚步本身就难以察觉，直到突兀的，再次消失。

助理走进了房间。

是谁的房间无法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死亡。

时间是……

午夜1点30。

春海澈深吸口气，留意走廊上可能再次出现的动静——房间内是绝对隔音，所以哪怕里面的人被杀死的人惨叫哭喊，也无法听见悲鸣。

枪械在手中慢慢握紧，明明先前那么漫长的等待也不觉得枯燥，可现在，流逝的每分每秒都有些煎熬。

673秒后。

走廊上再次传出动静。

而这次，向着春海澈这边走来。

不由得感到紧张，但希望自己不是目标。

几秒后。

声音消失。

应该是再次进入了房间，但仍旧无法确定是那间房间，对于距离感只靠房间内的倾听，很难辨别。

这是第二扇推开的客房门——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

无从得知。

春海澈只好继续观察，也许这个时候冲出去能够一睹「助理」的真实面容，但，哪怕有时钟能够将时间回溯，也无法保证死去的人就一定能复活。

更重要的是，无法保证「助理」的记忆是否也会回溯，假设回溯的话，他也可以改变策略先将自己杀死，从而扼杀身份的暴露。

时间在纷乱的思绪中快速流逝，春海澈警惕着外界的任何动静。

直到，即将重新迎来「清晨」。

这期间，他曾三四次听见走廊上有声音，甚至‘助理’有过长时间在走廊上行动。

也许是在抹除痕迹。

终于，月光的血色褪去。

寒冷阴郁的雨重新降下。

“叮～叮～叮。”

钟声从楼上传来，代表6点的安全时间。

春海澈的眼神中流露出疲惫，他检查握紧一晚的格洛克17，推回保险栓，将其放回抽屉。

可现在还不能走出去，因为还要等待10分钟，等待長谷川佐去检查每道门上的印记。

春海澈昨晚有留意房门前的动静，那位「助理」应该没有走到自己这边，更别提做消除印记类的动作。

这样的倏忽是大意，还是没想出对策？

亦或者……

春海澈沉默，10分钟的时间与昨晚相比并不漫长，可奇怪的是，这期间走廊上一直没有动静。

最坏的结果可能出现了。

長谷川佐…也许已经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