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童年

刘池州,也就是曾溪的舅舅将他们姐妹俩都带到他家,舅舅告诉她以后她和妹妹就住在他家了,让她们不要紧张就和自己家一样。

这里有舅舅和舅母,也有外公和外婆,这都是她们的亲人,他们会照顾好她们。

搬到舅舅家里,曾溪有些紧张,完全无法真的将舅舅家当成是自己家一样,以往的那个家还是一直存在她的心中。

可是她不便说什么,要回去的话,她虽然年纪不大,但也能感受到舅舅舅妈和外公外婆的善意,他们真心把他们当做一家人。她也明白自己的能力有限,如今必须依靠他们才能生活下去,这点不适应倒好像没那么重要了,只是对于她而言。一个还残留着对父母的记忆,对家的记忆。

在舅舅家,她们过得比自己家还好。舅舅家空间大,她和妹妹住一个房间,妹妹还小的时候就由舅舅他们带着,晚上时和他们一起睡,等到妹妹大些时,不需要人带后,她主动提出要让妹妹和她一起住一个房间。

舅舅他们原本表示可以她们一人一个房间,但是这毕竟是舅舅的房子,现在她们已经在这不得已打扰他们,怎么好意思再一人一个房间呢?

她想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她不能凭借着舅舅一家还有外婆他们的喜爱,就凡事不为他们考虑。况且她也觉得过意不去,事情不会永远都不会改变,她们还不是他们的亲女儿,在舅舅家她还有妹妹都不要太劳烦舅舅才行,她暗暗想到。

她想,之后妹妹长大还是要和妹妹说道几句,不要真当这是她们原来的家,她们的父母已经离开他们了,现在需要她们姐妹俩一起扶持,不要惹事生非。

外公外婆对她们更是好的不得了,比舅舅他们,甚至比他们的孩子都要上心。凡是有什么好吃的都先想着她们,都会先来问问她们的想法,正是外公外婆他们的这番表现更使得她不能不什么都不闻不问,她觉得外公外婆他们对她们姐妹俩实在太好了。

可是这让她有些担忧,她害怕舅舅他们会有别的想法,虽然他们不说,但是她感觉舅舅他们还是有几分嫉妒的,但是又不知为何舅舅总是不管不顾对她们俩好,丝毫看不出他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想起小时候的事,她觉得舅舅好像隐瞒了她们一些事,包括外公外婆他们,她随着长大,明白父母的死因,但是她却不知道这一切的造成者是谁,隐约间她觉得应该和舅舅有关。

要不然那天晚上为什么是舅舅打电话通知她们父亲的遇害,他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是碰巧还是始作俑者。她不敢想,害怕最让她难以接受的那种情况确确实实发生,但是这颗怀疑的种子一直在她的心里扎根,让她无论如何都不敢说服自己,舅舅与这件事毫不相关,她忘不了那个夜晚母亲知道父亲遇难的样子,忘不了母亲之后离他们而去。

她将这份对舅舅的怀疑一直藏在心里谁也没说,可是她明白,她和妹妹不能一直呆在舅舅家。

妹妹长大后,她还不明白她们的父母已经离开她们,只知道他们现在住在舅舅家,明白家中每个人怎么称呼,明白她是她的姐姐。

她无忧无虑的长大,舅舅他们到底还是更疼她的妹妹,或许是因为她长的更像母亲些。外公外婆和舅舅常常盯着妹妹的脸出神,她想,也许他们是从妹妹身上看出了些母亲的影子。但是她不认为妹妹长得像母亲,性格也像母亲,根据她小时候对父亲和母亲的印象,她更倾向于妹妹性格跟父母都不像,她好像天生就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很乐观,这样的妹妹也让她放心。

妹妹长大时她明白她是她的姐姐,是这个家里最亲的人,哪怕舅舅他们都比不了,她和妹妹陪伴的时间最长。她还未有记忆的时候不清楚父母的存在,等到她明白每个人都有父母时,就她和姐姐没有,她开口问她她们的父母去哪了?

她已经长大,知晓世间世间的谎言不一定都是绝对错误的,也有善意的一种,她好像明白父母不是字面上的离开,而是永恒。

如今她也要这般告诉妹妹,等时间到了,妹妹也会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也就不会这么伤心。

她告诉妹妹,她们父母去外面了,一个远比这里宽阔,远比这里繁华的地方,等到她们长大后就有能力去找他们了。

她编造几句毫无根据的话,期望妹妹能暂时放下这个心结,之后她会明白的,不用她说。可是,妹妹比她想象中的提前知晓,班上有同学说她父母都离开她了,永远离开她了。

她不知道妹妹是什么时候知晓这件事情,是真的和自己知道的时间一致吗?还是在她询问自己的那刻,她就隐约明白父母的离去是何意,周围人的话语或许早就在给她的心上了一把枷锁。

妹妹此后没有再问父母的事,但是她感觉妹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她又开不了口,问不出,妹妹,你知道我们父母去哪了吗?她不能揭开妹妹那层窗户纸,一撕就极有可能将她彻底拉入深渊。

她只能时时观察妹妹的举动,分享一些她学校的一些趣事,她想要妹妹开心,不用想这些伤心的往事。她不清楚妹妹怎么想的,她们平时都不提父母,她和妹妹若无其事地过着日子。

她不像妹妹好动,她更追求自己心里的给她和妹妹划的界限。

妹妹似乎从父母这事明白点什么,再未提过父母,但她还是以往那般乐观好动,总是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嬉逐打闹,从这方面看,倒像是一个幸福家庭出来的孩子,她也很高兴妹妹这样,起码不像自己一样,知道太多。

知道太多不想知道的东西,她总是困扰,不知道该向谁说出自己心里一连串的想法。舅舅他们,还是外公外婆他们都不是她可以讲述的对象,甚至是她妹妹,她就更加不想妹妹知道藏于她内心的纠结。

她能向妹妹说出从小到大一直困扰她的事情吗,如果说出,她还会和往常一般快快乐乐,就把这当成家一样吗?或许在妹妹眼里,这里早就是她的家了,但是在她心里,这里永远取代不了她原本的家,取代不了她的父母。

她害怕,怕妹妹知道后和自己一样不知道如何面对舅舅,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知晓事情真相,若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她不敢想妹妹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她默默忍着,尽管几次看到妹妹想要告诉她可能的真相,但是她还是忍住了,但这件事情说出来又能如何呢,与其妹妹痛苦,还不如就让她一个人默默忍受,她想,这是一个做姐姐应该做的。

她想要是她的父母还在,绝不会想看到自己这般纠结,想看到妹妹失去往日的快乐。她无法放下心中的自己,她只能为妹妹做几件不足道的小事,不让妹妹陷入和自己一样的纠结之中,不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