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烬骨鸣渊**
惊鸿剑的锋刃刺穿血色漩涡的刹那，阿青的瞳孔中爆开鎏金与猩红交织的星云。他的血肉在时空乱流中片片剥离，露出下方与噬渊龙同源的漆黑骨骸。陈慧蓉残留的那缕发丝缠绕剑柄，发梢山茶花的腐朽香气竟在绝对虚空中凝成实体花瓣，每一瓣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婚书残页。
“夫君，该醒了。“
数百个陈慧蓉的虚影从花瓣中走出，她们或着嫁衣或披素缟，指尖同时点在阿青眉心。噬渊龙的悲鸣突然转为尖笑，沸腾的青铜海在笑声中凝固成镜面，映出惊心动魄的真相——每条龙脉深处都沉睡着身披嫁衣的陈慧蓉，她们的脊椎骨与噬渊龙脉完美嵌合，嫁衣下摆延伸出青铜锁链刺入地核。
阿青的骸骨手掌捏碎山茶花瓣。时空乱流被这个动作撕开裂隙，南宫羽的残魂裹着《烬龙录》篆文从裂隙涌出，那些流动的金色文字突然化作锁链，将阿青的骸骨与噬渊龙脊强行铐合。
“这是最后的焚骨契。“南宫羽的声音带着三千年前的疲惫，“你与噬渊，本就同根同源。“
噬渊龙的尾椎突然穿透阿青胸腔，骨刺上悬挂的冰棺尽数炸裂。沐云舟的尸身在空中分解成青铜沙尘，沙粒重组成初代圣女的面容。她腐烂的指尖抚过阿青的颈骨，腕间铜铃震出第九声铃响的前奏音，整个青铜海镜面应声龟裂。
陈慧蓉们的虚影突然开始燃烧。她们在烈焰中手挽手起舞，褪色的嫁衣灰烬里浮现出青麓书院启蒙课本的字句。阿青的颌骨不受控制地开合，吟诵出幼时倒背如流的篇章，每个音节都化作实质的金色钉子，将噬渊龙的脊椎节节钉死在虚空。
“阿青师兄！“
少女时期的陈慧蓉从某个时空碎片中跌出。她发间别着新鲜的山茶花，怀中抱着染血的婚书，赤足踩在沸腾的青铜海上奔跑。噬渊龙的头颅突然扭转一百八十度，竖瞳射出猩红光柱笼罩少女，光柱中浮现三百青铜瓮环绕的祭坛。
阿青的骸骨手掌穿透时空屏障。指尖触及少女衣袖的瞬间，南宫羽的残魂发出厉喝：“那是噬渊的心魔幻象！“然而为时已晚——少女的面容突然腐化成初代圣女，怀中的婚书展开竟是噬渊龙脉全图，她腕间的铜铃震出第九声完整铃响！
“铛——“
铃音具象成青铜巨杵，当空砸向阿青天灵。陈慧蓉们的灰烬突然聚成伞盖，伞骨正是三百幼童的脊椎。碰撞产生的冲击波震碎了所有时空碎片，阿青的骸骨在风暴中重组出血肉——却是以噬渊龙的形态，漆黑的龙鳞上流转着《烬龙录》篆文。
初代圣女的白骨右手破空抓来。指尖距离阿青龙睛三寸时，那缕缠绕剑柄的发丝突然活化，发梢山茶花绽放出鎏金烈焰。火焰中走出真正的陈慧蓉——她嫁衣完好无损，心口却插着九千枚青铜铃碎片拼成的凤簪。
“该偿还了，慕容圣女。“
陈慧蓉的指尖抚过簪头。噬渊龙脉深处的所有嫁衣陈慧蓉同时仰头，她们撕开自己的胸膛，取出浸泡在心头血中的青铜铃。九千枚铃铛在空中汇聚成初代圣女的完整尸骸，每处关节都延伸出青铜锁链刺入虚空。
阿青的龙爪握住惊鸿剑。剑锋此刻已与他的龙骨融合，挥斩时带起三千界残影。初代圣女的尸骸在剑光中分解重组，最终化作与陈慧蓉完全相同的面容，只是眼角多出颗猩红泪痣。
“好一个轮回局。“初代圣女的声音同时从九千个时空传来，“但你们可曾想过，噬渊为何偏偏选你作宿主？“
南宫羽的残魂突然发出惨叫。那些《烬龙录》篆文从龙鳞剥离，在空中拼凑出完整真相：初代圣女慕容玥与噬渊龙的本就是道侣，当年为平复龙怨自愿化身青铜铃阵。而阿青的前世，正是慕容玥剖出情魄炼化的“善尸“！
陈慧蓉的凤簪在此刻碎裂。九千枚青铜铃碎片倒卷而回，在她嫁衣上拼出噬渊龙图腾。阿青的龙睛突然淌出血泪，他看见三百幼童的怨魂正在龙脉深处哀嚎——那些都是慕容玥为完善铃阵献祭的至亲血脉。
“现在明白了？“初代圣女的指尖穿透陈慧蓉胸膛，“你每一世的爱而不得，都是替我温养龙怨的炉鼎。“
惊鸿剑突然调转剑锋。阿青的龙爪不受控制地刺向自己逆鳞，陈慧蓉燃烧的残魂却先一步撞上剑锋。在魂飞魄散的瞬间，她以唇语传递最后的讯息：“灵虚界第七重天，我们的婚房......“
噬渊龙的脊椎轰然炸裂。阿青在龙形崩解中恢复人形，跌落在干涸的青铜海床上。掌心握着半截凤簪，簪头山茶花中渗出陈慧蓉最后一滴心头血。初代圣女的白骨在虚空重组，三百青铜瓮从深渊升起，瓮口探出的幼童枯骨正缓缓爬出。
“你以为结束了吗？“慕容玥的白骨手掌按在阿青天灵，“噬渊永存，只要三界还有情孽......“
“但情孽可斩。“
南宫羽的声音突然从地脉深处传来。那些《烬龙录》篆文钻入阿青七窍，在他灵台重组成禁术阵法。阿青的瞳孔亮起鎏金光芒，握住凤簪狠狠刺入自己心脏——以情丝为引，以心血为媒，激活了慕容玥当年亲手刻在噬渊龙核上的绝情咒。
初代圣女的尖啸震动三十三重天。所有青铜铃同时爆裂，噬渊龙脉节节崩塌。阿青在意识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灵虚界第七重天轰然开启的婚房——檐角铜铃无风自动，窗棂上贴着褪色的“囍“字，床榻上摆放着两套婚服，其中那件嫁衣的袖口还沾着三百年前的山茶花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