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时器的红光在密闭的实验舱内跳动，映照在六个研究员深蓝色的眼球上。他们移动的姿势如同提线木偶，关节发出不自然的“咔嗒“声，手术刀在荧光下泛着冷光。
“班长！“赵一航拖着断腿，将爆破索甩向控制台，“炸了这鬼东西！“
小李的视线在起爆装置和研究员之间急速切换。那些曾经活生生的人，现在成了某种量子实验的载体——他们的意识被囚禁在时空夹缝中，既非生者，也非亡灵。
“不行，“王猛突然按住赵一航的手，“引爆器连着量子纠缠器。炸了这里，所有平行时空的实验室都会坍塌。“他指向屏幕上的方程式，“包括有陈默的那个时空。“
控制台突然迸出一串火花，全息投影在空中交织出陈默的身影。他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胸口有个碗口大的贯穿伤——正是湄公河行动中缉毒队长致死的伤口位置。
“时空锚点即将重置。“陈默的投影声音带着重音，仿佛多个时空的他同时在说话，“你们看到的尸体......是未来二十四小时后的我们。“
实验室深处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嗡鸣。小李循声撞开备用舱门，在弥漫的低温白雾中，看到六个并列的冷冻舱。
每个舱体内都封存着一名军人，他们穿着最新式的作战服，面容安详如沉睡。而最靠近门口的冷冻舱里——赫然是此刻正站在小李身后的王猛。
“这不可能......“王猛踉跄后退，战术手电照出冷冻舱标签上的日期：**2024年12月25日**。
小李的通讯器突然自动播放一段录音：“灰域计划最终阶段，用时空折叠技术创造永生战士。“录音里的声音属于白发将军，“圣诞节零点，量子通道将吞噬所有实验体......“
录音被刺耳的警报打断。实验室的金属墙壁开始渗出鲜血，那些血液在落地前就冻结成冰晶，在空中组成诡异的二进制代码。赵一航用颤抖的手翻译出来：
**“杀死过去的自己，才能打破循环。“**
冷冻舱里的“王猛“突然睁开眼睛，他的虹膜呈现出和研究室人员相同的深蓝色。
全息投影的陈默开始分解成光粒，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三年前......侦察班不是死于失温......他们发现了冷冻舱......“
小李猛地醒悟——那些在鬼见愁峡谷冻僵的侦察兵，尸体之所以保持战斗姿势，是因为他们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了来自未来的自己。
“所以将军要灭口。“王猛举起枪对准冷冻舱里的自己，“这他妈就是个无限轮回的屠宰场。“
时空在此时出现诡异的重叠。实验室的墙壁变得透明，小李看到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正在做出不同选择：有的引爆了量子装置，有的向冷冻舱开枪，还有的正在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
鲜血代码突然重组，变成倒计时：00:05......00:04......00:03......
赵一航突然扑向控制台，用身体压住起爆装置：“班长！记得我警犬搭档的名字吗？'雷霆'从来不是狗——“
爆炸的火焰吞没了他的后半句话。
2024年12月25日00:00
小李在强光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鹰喙崖的雪地里，手中握着那枚刻有坐标的弹壳。远处传来圣诞颂歌的旋律——是蓝军指挥部的节日广播。
战术平板上显示着新收到的命令：“演习终止，立即归建。“没有雪崩，没有断崖，更没有量子实验室。只有赵一航一瘸一拐走来的身影，他的左腿还好好地长在身上。
“做噩梦了？“王猛递来热咖啡，“刚才你盯着弹壳发呆了十分钟。“
小李低头看弹壳，发现底部多了一行新刻的小字：**“雷霆是湄公河行动卧底的代号。“**
风雪中，陈默的身影出现在峡谷对面。他举起右手，腕间露出与研究员同款的蓝色棱柱体烙印，然后转身消失在暴雪中。
军区医院的消毒水味刺激着小李的鼻腔。他坐在眼科检查仪前，听着医生惊疑不定的呼吸声。
“所有参演士兵的视网膜都有相同纹路。“医生的镊尖在灯光下颤抖，“像是被某种量子激光刻上去的......“
小李看向镜中的自己——瞳孔周围浮现出极细的蓝色螺旋纹，与实验室里那些棱柱体的发光频率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当他集中注意力时，这些纹路会组成一个清晰的坐标：北纬35.2°，东经79.3°。
“这是......“医生突然僵住，检查仪屏幕上的图像扭曲变形，显示出不该存在的画面：2024年12月25日的实验室，六个冷冻舱正在自动解冻。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赵一航拄着拐杖冲进来，作训服领口露出崭新的绷带——那里本该有爆破留下的灼伤，现在却光滑如初。
“班长，你看这个。“他亮出手机里刚收到的照片：湄公河行动档案中，缉毒队长身旁蹲着条德国牧羊犬，犬牌上却刻着“雷霆-07“。而照片角落被刻意模糊的身影，腕间戴着与陈默同款的手表。
当晚熄灯后，小李在噩梦中惊醒。汗水浸透的背心下，心脏正以战斗状态狂跳。梦境里他穿着蓝军飞行服，操纵武直-10对地扫射——目标赫然是正在雪地行军的自己小队。
床头的战术平板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动着加密文件夹，文件名是《量子记忆植入操作手册》。文件中的三维人脑模型显示，海马体区域被标注出六个蓝色光点，排列方式与鹰喙崖尸体位置完全吻合。
“想起来了吗？“黑暗里响起陈默的声音。小李转头看见窗边站着人影，月光透过他的身体在地面投下淡蓝色影子。
“你们在实验室看到的冷冻舱......“陈默的幻影指向太阳穴，“是记忆的冷冻舱。灰域计划从来不是制造武器，是在修改历史。“
平板突然播放一段陌生视频：白发将军将棱柱体插入年轻版小李的后颈，操作台上电子钟显示日期——2023年9月18日，正是他入伍体检那天。
次日拂晓，小李在器械室堵住赵一航。
“缉毒队的'雷霆'是谁？“他将对方按在储物柜上，枪口顶住其下巴，“为什么冷冻舱解冻时，你的伤会消失？“
赵一航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突然用某种特殊手法扣住小李腕关节——正是陈默在雪地使用过的“猎刃“格斗术。
“因为我是第七个实验体。“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女声，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的条形码烙印，“'雷霆'是第一批量子战士的代号，我们被植入不同时空的记忆作为伪装。“
器械室镜子映出诡异画面：赵一航的身影时而变成短发女兵，时而恢复原貌。最骇人的是，当女兵形态完全清晰时，她腰间别着与陈默同款的北斗干扰器。
窗外传来引擎轰鸣。小李透过百叶窗看到，三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直升机正降落在训练场，舱门打开后走出的特战队员，全部戴着反射蓝光的全覆式面罩。
“记忆清理小组。“赵一航——或者说女兵“雷霆“——突然将某物塞进小李手中，“吃下这个，能保护海马体24小时。“
她摊开的掌心躺着一枚微型胶囊，外壳上刻着与视网膜相同的螺旋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