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鹰喙崖的峭壁。小李的作战靴踩在结冰的岩石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低头看了看陈默留给他的弹壳——底部的坐标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班长，北斗信号恢复了！“电台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定位数据有问题……“
小李接过战术平板，眉头瞬间拧紧。屏幕上，代表他们位置的蓝点正在鹰喙崖的悬崖外漂浮——按照地理数据，那里应该是海拔4700米的虚空。而更诡异的是，热成像显示前方300米处有六个静止的人形热源，体温却低得不正常。
“全员警戒。“小李打了个战术手语，“赵一航，检查岩壁。“
新兵小心翼翼地靠近悬崖边缘，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冰层下隐约可见几具被冻住的遗体，他们保持着战斗姿势，枪口统一指向东南方。其中一具遗体胸前赫然别着三年前的侦察班臂章。
“不是自然冰冻。“陈默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来，他不知何时黑进了小队加密频道，“注意看他们的手指关节——所有尸体都保持着扣扳机的肌肉记忆。“
雪雾中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小李抬头，却看到本该离去的武直-10正在峡谷上方盘旋，机炮口诡异地对准了他们。
“不对劲。“王猛眯起眼睛，“那架武直的编号……“
话音未落，直升机突然做出一个违反空气动力学的急转弯，机身几乎与地面垂直。透过夜视仪，小李清晰地看到驾驶舱里——根本没有人。
“电磁幽灵。“陈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三年前侦察班遇到的也是这个。蓝军在用定向能武器制造全息投影，但这次他们玩大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武直-10的影像突然扭曲消散，露出后方真实的夜空。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冰层下的六具尸体，此刻全部变成了面朝上的姿势。
赵一航突然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他的防弹衣后背出现三个规则的圆形灼痕——正是武直-10机炮的弹道分布。但诡异的是，防弹插板完好无损，伤口却真实存在。
“量子纠缠态武器。“陈默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们不是在模拟攻击……是在进行跨维度能量投射。“
小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蹲下身，用匕首刮开冰面上的积雪，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是用步枪通条刻出的二进制代码，夹杂着国际求救信号。
“这不是三年前的痕迹。“王猛突然说，“冰层形成时间不超过72小时。“
战术平板突然自动弹出一段视频。画面里，六个穿着最新式雪地迷彩的士兵正在鹰喙崖架设某种碟形装置。背景音里有个声音在说：“灰域协议第二阶段测试，坐标校正中……“
视频突然跳转到另一个场景：同样的六个人围成一圈，中间躺着个胸腔被剖开的战友。他们用刺刀蘸着鲜血，在地面画出与小李手中弹壳上一模一样的螺旋纹路。
“这不是演习。“电台兵的声音发抖，“是活体武器测试！那些尸体……是他们自己的实验品！“
雪地突然震动起来，悬崖边缘的冰层如玻璃般碎裂。小李在坠落前最后看到的，是陈默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坐标是陷阱。真正的战场在——“
失重的感觉只持续了三秒。
小李在坠落途中本能地抓住岩壁突出的冰棱，手套被尖锐的冰碴割裂，鲜血顿时染红了透明的冰层。他悬挂在悬崖中段，头顶是正在崩塌的冰崖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蓝冰川裂隙。
“活着的报数！“他在无线电里吼道。
回应他的只有电流杂音和断续的喘息声。夜视仪在撞击中损坏，黑暗里只能听见冰层断裂的“咔咔“声。小李摸出荧光棒折亮，惨绿的光线下，他看到赵一航卡在五米下方的冰缝里，左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更深处，王猛半个身子陷在冰川中，正用匕首疯狂凿着冰壁。在他身旁，电台兵的防寒面罩已经结满冰霜，胸前插着半截断裂的冰锥。
“别动！“小李突然厉喝。所有人都僵住了——在荧光照不到的黑暗深处，传来金属部件运转的“嗡嗡“声。
一道幽蓝的激光扫描线缓缓扫过岩壁，照亮了嵌在冰层中的矩形金属舱。舱门上的红星标志已经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绝密-量子实验室-451“的字样。
用爆破索炸开舱门时，扑面而来的不是寒气，而是带着防腐剂味道的暖风。
实验室内部保持着诡异的整洁：控制台上咖啡杯里的液体还未干涸，显示屏上跳动着2024年12月25日的日期。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六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整齐地趴在操作台上，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他们的手表...“赵一航声音发颤，“指针在倒着走。“
小李走近主控台，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正在循环播放的录像：
“第四次量子纠缠实验失败。“画面里的女研究员眼睛布满血丝，“'门'那边的时空开始反向渗透。所有人员立即...“
录像突然跳转到另一个画面：六个军人持枪冲进实验室，领头的赫然是年轻版的白发将军。他们粗暴地将研究员按在操作台上，其中一人从金属箱取出六个闪着蓝光的棱柱体。
“植入程序启动。“将军的声音冰冷刺骨，“用他们的脑神经做量子通道的稳定器。“
小李猛地转身，发现那些“沉睡“的研究员后颈都插着相同的棱柱体，蓝光正随着他们的呼吸频率明灭。
“班长！你看这个！“王猛从资料柜抽出一本实验日志。
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令人窒息的真相：该实验室研发的量子通讯装置能跨越时空传递信息，但每次开启都会在平行时空产生“回声“。三年前侦察班的集体失温，正是因为误入了另一个时空的实验室“回声“。
日志最后一页粘着张照片，上面是陈默与研究员们的合影，日期显示是在他“军校集训“期间。照片背面用血写着：“当他们开始用活人做实验，时空就变成了武器。“
突然，整个实验室剧烈震动。控制台屏幕上的日期疯狂倒退，那些“沉睡“的研究员一个接一个抬起头，他们的眼球已经变成不反光的深蓝色。
“不是回声...“小李终于明白过来，“我们才是闯入者。“
主控台迸出电火花，舱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扬声器里响起陈默的声音，却带着诡异的电子混响：“坐标校正完成。欢迎来到灰域计划的起点——也是终点。“
在六个研究员同步举起手术刀的瞬间，小李看到了控制台下的起爆装置，计时器显示00:30...00:29...0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