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一个丫鬟急匆匆地出府迎接上官锦绣。她气喘呼呼的,平静了一会儿才道:“小姐,张侍郎以谋反之罪送往大理寺,被关牢中,不久后就要问斩。”
尚在马车里的上官锦绣大吃一惊,连忙掀开帘子:“你说什么?何时的事?”
那丫鬟急道:“大约半个时辰前。”
这丫鬟名唤碧草,是清河城关府的丫鬟,后来跟着张侍郎来到了京城。
上官锦绣赶忙下车,急着问清楚此事内情:“谋反之罪?张侍郎怎么会谋反?碧草,你说仔细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碧草急躁不安,一直重复“奴婢”二字,却半天回答不出来。
上官锦绣看她的样子,继续说道:“碧草,当初表哥将你送去张侍郎那里,是念你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却管的住一府上下,更是希望你日后能够帮助到张侍郎。”
碧草道:“奴婢自然记得关公子的嘱托。”她细想半刻,便道:“这几日张侍郎与大理寺共同调查谋反一事,陛下下旨检查所有官员可有共谋。今日,不知怎得,突然来了官兵,说是有人举报张侍郎谋反,便搜了张侍郎的住处,然后似是找到了证据,张侍郎便被抓走了。”
上官锦绣皱着眉听完了碧草的言词,她接连问道:“证据?什么证据?”
碧草答道:“是一张很旧的纸条,上面好像是一个图案,像是……一只红色的鸟。”
上官锦绣抬眸,这图案不就是她落下的吗?
上官锦绣有些出了神,碧草却是着急,她小心唤了声:“小姐?”
上官锦绣心想:“竟然是谋反之物,难怪张侍郎……”她回了神,向夏儿低声道:“你快去我的房中,枕下有一令牌,将它拿来。”
夏儿点了点头,很快便将令牌交到了上官锦绣手中。
上官锦绣立即向马夫命令道:“去大理寺。”
……
皇宫内,一间屋子里,杨骜跪在牌位前道:“孩儿不孝,筹谋那么久,却还是报不了仇。”
他上了一炷香,便走了出去。
落风正站在门口,向他禀报:“殿下,张侍郎被抓进大理寺了。”
杨骜没有开口。
落风又道:“跟踪上官小姐的人来报,上官小姐在上官府前见了一个丫鬟,而后匆匆赶去大理寺,现下应该快到了。”
杨骜抬眸,道:“备马。”
“殿下去哪儿?”
“大理寺。”
“可殿下现下正在禁足,若是硬闯出去,传到陛下那里,怕是……”
杨骜停下了脚步,思虑半响,又原路走了回去。
……
大理寺大牢与刑部大牢相差无几,其实它们原本就是一处,只是后来才被分成了两个地方。
这里被黑暗笼罩着,这里的人并不是看不见光,而是心中已没了光芒。
上官锦绣的马车停在大理寺前,她连忙下车往大理寺的大门走去。
守在那里的人自然会将她拦住,上官锦绣拿出刚刚从上官府取来的令牌道:“刑部尚书令,派我面见张侍郎。”
那侍卫细看了看那块令牌,心中固然有些疑惑,但也只能将上官锦绣放了进去。
其中一位侍卫带着上官锦绣走到了大理寺大牢,一股恐惧随之而来。
上官锦绣一步一步走在布满灰尘的石路上,很快便在铁栏的另一面发现了张耀。
他穿着一身白衣坐在小木桌子前,身上并无血痕。桌子上的火烛照亮了他的脸庞,他没有一丝担心和恐惧。
侍卫打开了锁,上官锦绣连忙将银子塞进了那侍卫的袖中,对他道:“这些银子全当是给诸位买酒的钱,还望大人可以让我们单独说一会儿话。”
那侍卫掂量着袖子里银两的重量,他点头后,便带着在大牢中看守的人一同走了出去。
上官锦绣抬眸,便看到刚刚还在坐着的张耀现在已经站了起来,似乎早就在等着她。
张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上官小姐。”
上官锦绣心中有一些忐忑地还了一礼。不用她开口,张耀也自然能想到他为何会落入如此境地。
二人坐了下来,张耀先道:“望小姐恕罪,大理寺大牢之中不能请小姐吃茶了。”
上官锦绣决定直奔主题,她道:“张侍郎,是我害你至此,但你不必担心,我定寻办法证明你的清白。”
张耀没有抬头,说道:“小姐不必,那纸上的印是铁证。”
上官锦绣知道他为什么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护她周全。
她表哥关枫曾今救过他的命,后来又是上官锦绣发现他的才能,并带着他去清河府学听书,之后得到官府赏识,办了个新身份,便调去京城刑部。若没有关枫与上官锦绣便没有今日的张耀。
张耀离清河城那日,上官锦绣也得知了自己要回京城,但又不希望他因为过往的事情而让他自动便成了上官府的人,成了她父亲上官故手中的棋子,于是便说了一句“各安天涯”。
上官锦绣满怀愧疚,张耀却问了她一句:“上官小姐,可还会信任二殿下?”
上官锦绣抬眸,这句话明显的问进了她的心中。她来的路上,是担心、是不安,却没想过这事情的源头。难道对她有着赤子之心的杨骜想要害她?
上官锦绣没有回答张耀的问题,而是另问道:“那印究竟是何物?”
“前朝秦王谋反时所用之印。”
“秦王?”上官锦绣略显惊讶,要知道秦王谋反是因为先皇毫无征兆地改立当今圣上为太子,这才用手中兵权谋反,后来花侯与礼安公主助先帝平乱,秦王一党便都落入黄泉,其家族中人不是死,就是被流放偏远之处。
那这算什么?万一不如他所愿,便污蔑她与前朝谋反有关。到时,或许会牵连着整个上官家。
张耀见面前之人沉默不语,便道:“上官小姐,你知道的,我是叛贼之后,若无你还有关公子,断然不会有耀今日的成就。但也正因为如此,我儿时见过那印,才得知那是何物。当今圣上对当年之事念念不忘,此刻怕是已经派人赶往清河城查明我的真实身份,到那时,就算这印不是我的东西,陛下也不会让我在留在京城,担任刑部侍郎一职。”
上官锦绣道:“你若是因我丢了性命,我一生都会愧疚,亦不知日后该怎么面对表哥。你放心,我绝不连累你。”
“上官……小姐,你不能。”张耀用无比坚定的眼神看着上官锦绣,继续道:“你若与此事有了关联,连累的不止是你,还有背后的上官家和关家。”
“但此事与你没有半点关系,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我之前的所作所为而丢了命?”
“你若将实情说出,我的身份照样会暴露,到时我最多是留住一命,但发配边疆,一生毫无用处。早晚终有一死,此次就当是还了恩情,岂不更好?”
就在上官锦绣与张耀争执之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立即拿下!”一个中年男子发出了指令,随后一群官兵跟来。
上官锦绣立即站了起来,看向了铁栏外面的情景。
刚才的中年男子再一次说道:“好啊,不打自招,立刻将他们拿下!”
上官锦绣看进来的不过六七个人,她握住袖子中的匕首,想着杀一个是一个,万不能将此事透露出去,连累到上官家。
这时又进来了一群人,其中一名男子扬声道:“谁敢!”
所有人同时看向一处,暗黑黑的大牢之中一群人拿着火把走了过来。
上官锦绣心头一紧,心想:“那个声音……”
果然……
“下官孔井参见二殿下。”中年男子见到他的面容立即躬身行礼。
杨骜没有理他,反而给落风使了个眼神。
就在一瞬间杨骜带来的人将孔井一群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上官锦绣站在原地,看着他,看着那个自以为足够了解的殿下。她冷声道:“殿下好手段。”
杨骜示意让其余人等退下,这大牢中只剩下了杨骜、上官锦绣和张耀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