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东谷镇之后,落风骑着一匹马,上官锦绣与杨骜同骑着一匹马向顺心阁的位置前去。
在此之前,因为下雨的原因,落风去买了三顶草帽用来遮雨,还找了个郎中给杨骜看了下伤势,顺便处理了一下。
天上的乌云倒是离奇,出了小镇这天便又恢复了夏日阳光。
上官锦绣却感觉越往前走,便越有一股幽寂的气息扑面而来,一点都不称这外表下的春夏风景。
众人皆知,辽山是座“险山”,故而无人居住,没有半点人间烟火。
不远之处,一个模糊又高大的建筑渐渐现了出来。
而此处正是在辽山脚下,东谷镇不远,但若非知情之人,普通百姓大多也是找不到此地的。由此看来,这定不是一家普通的当铺,不然整日没有客人前来这生意怎么做的成。
不过给阁楼找位置建的人当真是绝的很。这辽山有一处是凹进去的,前方还有林子,高树遮挡着,阁楼建在此处,何人能瞧见?
小镇以西,林子以北,一个孤零零的阁楼伫立在那里。
偶尔凉风吹过,阁楼前许久没有人打理的草丛和干枯的叶子会发出不小的声响。
上官锦绣一路走到这儿来,忽然有一个疑问,便向前面的落风问道:“落风侍卫,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光靠‘辽山与东谷镇之间’这点线索你是如何找到的?”
落风回头看了一眼杨骜,随后面带着一点笑容回道:“落风会些武功,凡是东谷镇以西的地方落风都找了一遍。若是普通搜寻的队伍或许要几日时间,落风只需半个时辰便行了。”
上官锦绣瞬间明白了,她心想道:“原来张侍郎没有将细致位置告知,是因为根本没有打算让殿下顺利找到顺心阁,只是张侍郎没有想到这落风侍卫办任务的能力非常人所能及,竟在区区半个时辰内便找到了。皇家射猎只有三日,找不到,便去不了。是了,殿下的人找了那么久,顺心阁怎么可能真的在辽山与东谷镇之间那样的明处?念在当年的恩情,他只告知了大致方向,还有一些情报。他终究还是不信二殿下,但……他身在要职,早晚被人所用。我得想个法子,让他站在二殿下这边,免得一时糊涂,成了对面人……但,又要如何做呢?”
上官锦绣想着想着,竟然出了神,她将缰绳放下,仍由着马儿向别处走动。那马走着走着,竟然停了下来开始吃地上的绿草,而上官锦绣仍然一点感觉没有,继续想着心中的事情。
“上官姑娘?”
身后的杨骜不免唤了一声上官锦绣。见对方还是没有一丁点动静,他直接用双手抓住缰绳,腿脚一夹马肚,“驾”的一声,向前面的落风追赶了过去。
上官锦绣没反应过来,她只“啊”了一声,便一下子进了杨骜的怀里。
只见那人丝毫没有察觉似的,专心地驾着马,一路往前奔。
“殿下……”上官锦绣一脸受惊过度的模样。
杨骜笑了笑,像是玩笑地说道:“还好姑娘的头没有撞在我的右肩,而是左肩,不然的话,在下当真是要吃些苦头了……”
上官锦绣这才想到杨骜的伤:“殿下的伤是好了?”
杨骜带着笑意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上官锦绣的问题。
不久之前,他还不能骑马,而现在倒是半点阻碍都没有了。
“殿下,小姐,这便是顺心阁了。”落风站定在顺心阁前说道。
阁楼的匾额上切切实实地写着“顺心阁”三个大字。
“我们的人到齐了?”
“都到齐了,只在殿下一声令下。”
看杨骜下了马,上官锦绣与落风也都站在平地上,等待着杨骜的命令。
只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神情复杂,喃喃自语,不知说了些什么。
半响过后,杨骜回过身来,向后面的二人说道:“眼见为实,我意是先查探一番,若弓弩和铠甲当真藏在这里,便以烟花为信号,冲进阁楼抓捕。”
“是。”落风点头道。
上官锦绣走到杨骜身边,提议道:“殿下,可否让锦绣同去?”
“不可。”杨骜没有半点解释地回道。
上官锦绣也不没有多问,而是应下。
就这样,落风与上官锦绣留在了阁楼外守着,而杨骜独自一人进了顺心阁内。
落风看上官锦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朝着顺心阁的大门,他忍不住开口道:“上官小姐莫怪,今时今日殿下已经等了多年,便不免有些心急。”
上官锦绣回头望向落风:“殿下有自己的谋划,锦绣听从便是了。不过就是有些担心殿下的伤势,还有这顺心阁中可会有别的危险。”
落风道:“此事小姐大可放心,殿下自有把握。”
上官锦绣带着微笑点了下头,回想落风刚才的话,幽幽说道:“殿下等了多年,想必在三殿下出现之前殿下就想拆除奸臣了吧……”
落风低声道:“远不止如此……”
上官锦绣走到落风面前,认真问道:“难道殿下不只是除恶扬善吗?”
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上官锦绣隐约觉着杨骜对独孤家确实没有外表那么简单。
落风抬眸,但不久又低下头,抱拳道:“恕落风不能坦言。”
“锦绣明白,落风侍卫不必如此。”
过了一阵子,上官锦绣又随口一问,道:“落风侍卫跟随殿下多时想必也晓得和欢宫吧?”
落风沉默了一会儿,眼眸当中闪过一丝惊恐,不过他一直抵着头,上官锦绣并没有瞧见。随后,他短短应了一声。
上官锦绣接着问道:“听殿下说那里出过人命,又见殿下神情复杂,不知落风侍卫可知其中内情?”
落风稍稍开口:“原先和欢宫中住的是柳美人,不幸离世,殿下小时候时常去柳美人的宫中玩耍。何况她……”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似乎是不想再往下说,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巨响,是杨骜放的烟花。
落风立刻回了神,吹了一声口哨。一时间,从林子里走出了一群黑衣男子,跟随着落风跑进了顺心阁。
火光在天空中慢慢消失,上官锦绣也立即跟了过去,只见到里面两群人正在厮杀,不过对方人数并不算多,没过一会儿便全部抓获。
上官锦绣踏着楼梯向上走去,终于在在一层看见了杨骜与落风。他们刚刚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里面是数不清的弓弩。
“派人向陛下禀明。”
“是。”
一个侍卫匆忙走后,杨骜有些体力不支,他胸口的伤口终究如郎中所说的那样裂开了。杨骜甚至没站稳,差点倒在地上,还好落风接住了他。
上官锦绣一惊,急声唤道:“殿下!”
落风道:“殿下是动武了?殿下方才骑马一路颠簸,又再一次动武,想必如郎中所言,殿下的伤口裂开了。”
杨骜摆了摆手,低沉道:“我没事,上官姑娘不能再呆在此处了,父皇他们想必也已经看到了烟花,定会派人查看。况且,上官姑娘离营许久,恐遭人怀疑。”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甚至有些颤抖,实在不让人放心,但他说的确实不无道理。等陛下的人来了恐怕就脱不了身了。
上官锦绣一脸担忧的表情,伫立在原地许久,眼眸从未有一刻离开杨骜的伤口,直到他再一次开口:“上官姑娘……”
“锦绣明白,愿殿下注意伤势,早日康复,告辞。”
上官锦绣不想让杨骜再费力开口说话了,身旁有落风,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她翻身上了那匹与杨骜同骑的飞叶,一路飞奔,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回到了皇家狩猎场。
“小姐,小姐!”不远处传来了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
上官锦绣看清了之后,快步向她走来:“夏儿?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上官锦绣安然无恙,她松了口气,道:“小姐消失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将军和夫人都正担心着小姐呢。将军不愿将此事闹大,更不想让陛下得知,于是让奴婢带着几个下人来寻。小姐这是去哪儿了?”
“前方景色甚好,一不留神,便迷了路。”
夏儿有些埋怨地说道:“小姐怎不带着夏儿一同去,好歹有个照应。”
上官锦绣微笑道:“下次一定,你我快些回去罢,免得让父亲母亲太过担心。”
出了这个岔子,狩猎也必定结束了。
关氏毕竟是母亲,首先看了看上官锦绣有没有受伤,至于其他的她自然先搁置一边。上官故却与她大不相同了,他一脸冷漠,冷声道:“你去哪里了?”
“女儿一时迷了路。”
上官故提高了声音:“你还敢胡说?”
上官锦绣立即跪了下来,说道:“女儿不敢欺瞒父亲与母亲。”
上官故道:“你终究还是上了二殿下的船,你一向冰雪聪明,而今怎如此糊涂?看来上一次为父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今日……”
关氏忽然打断道:“这怎还有血迹?”
上官锦绣随着母亲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袖子,虽然在东谷镇内她清理干净了双手,但这袖子却没有顾及到,自己之前也没有太过注意。
上官故想到了杨骜的伤势,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的源尾,无奈地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上官锦绣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