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迷雾魅影：大风的低语惑心

迷雾森林的瘴气如浓稠的墨汁，将参天古木的轮廓晕成模糊的黑影。大风敛去百丈羽翼，蜷缩在最粗壮的枯树枝桠间，墨黑色的羽毛与树皮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泛着幽光的眼睛，透过叶片缝隙，死死盯着洛水村的方向。

它缓缓张开弯钩般的喙，低沉沙哑的声音如丝线般飘出，顺着风势钻进村落——那声音先模仿冯母的语调，在冯夷耳边呢喃：“夷儿，你看临渊多厉害，连后羿都偏爱他，你再怎么练，也追不上他，更留不住嫦娥……”

“冯夷，你看啊，”那声音又化作嫦娥轻柔的语调，贴着他的耳廓打转，却裹着淬毒的蜜。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后羿又被众人围着夸赞，他斩了六害，是人间的英雄；临渊年纪轻轻就有出神入化的武学，连洛嫔仙子都常指点他。可你呢？”

冯夷握着神血长刀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他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后羿，对方正与西王母商议对策，侧脸在雾中显得格外挺拔；再看冯临渊，少年闭着眼运转神识，周身萦绕的淡金光晕，是他练了三年都没摸到境界。

“你练铁衫功，掌心磨破了一层又一层茧，却连大成都达不到；你想护着嫦娥姐姐，可她的目光永远追着后羿；连村民们都说，冯家的荣耀是后羿和临渊挣来的，你不过是沾了他们的光。”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像毒蛇的信子舔过心尖，“你明明比临渊先学武，比他更想变强，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到你的努力？”

脑海中瞬间闪过庆宴上冯临渊被众人簇拥的画面，闪过嫦娥拒绝自己时温柔却疏离的眼神，心底的嫉恨如藤蔓疯长，他狠狠将刀劈在木桩上，木屑飞溅：“凭什么？我明明也很努力！”

冯夷的呼吸开始急促，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画面：练拳时被后羿指出“发力不对”的窘迫，向嫦娥表白时被温柔拒绝的失落，看到临渊轻松斩杀赤瞳豺时的酸涩……这些平日里被他强压下去的情绪，此刻全被那声音勾了出来，像藤蔓般紧紧缠住他的心脏

“其实你也知道，对吧？”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带着蛊惑的力量，“只要后羿临渊不在了，嫦娥姐姐就会看到你，你就能成为冯家最厉害的人。

紧接着，大风的声音又化作护卫队队员的争执声，飘进刚恢复神智的村民耳中：“王大爷偷了你家的粟米，不然他家怎么有多余的粮酿酒？”“李婶上次还藏了洛嫔仙子给的灵果，没分给大家！”

本就因噬魂瘴心有余悸的村民，瞬间被点燃了猜忌的火苗。王大爷攥着锄头冲到邻居家门前，拍着门板嘶吼；李婶则叉着腰与围上来的村民争辩，唾沫星子飞溅，刚修复的邻里和睦，瞬间又被撕裂。

大风在树桠上轻轻颤动羽翼，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它调转声音，模仿起后羿的语气，对着嫦娥的临时水府低语：“嫦娥，你用本源神力救我，可我心里始终装着人间，你不过是天庭来的过客，迟早要回去……”

嫦娥正坐在窗边擦拭月华玉簪，听到这声音，指尖猛地一顿。她想起蚀骨潭边的生死相拥，又想起洛嫔红着眼眶说“我也喜欢后羿”的模样，心底的不安如潮水翻涌，玉簪从指间滑落，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洛嫔正引着洛水之力加固村落的屏障，耳边却传来大风模仿后羿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惋惜”：“洛嫔，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可我心里只有嫦娥。你守护洛水数千年，却连一个真心待你的人都没有，那些神族追求你，不过是看中你的神位；冯临渊依赖你，不过是需要你的灵果和水脉之力……你这么孤独，不如跟我走吧，我能让你拥有想要的一切。”

洛嫔的动作猛地停住，水幕屏障瞬间出现一道裂痕。她想起自己表白时，后羿那句“我心中早已容不下旁人”；想起自己看着后羿与嫦娥并肩作战时，心底翻涌的酸涩；想起自己守着洛水数千年，身边只有流水作伴，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这些深埋在心底的孤独与失落，在大风的蛊惑下彻底爆发。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眼神渐渐变得迷茫，洛嫔的水脉之力，在惑心之音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她本想引洛水之力护住村民的心脉，可啼鸣中蕴含的恶意，竟顺着水脉侵入她的心神——对后羿的失落、对天庭联姻的恐惧、对自身命运的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看着混乱的村落，突然冷笑出声：“既然人间这么不堪，那就让它毁灭好了！后羿不喜欢我，村民们自相残杀，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她收回洛水之力，任由噬魂瘴与蛊惑之音在村落中肆虐，自己则躲回洛水深处，任由负面情绪将自己吞噬。

大风的声音又变了调，像极了当年天庭众神对后羿的嘲讽，钻进后羿的耳朵里：“后羿，你以为自己是救世英雄？可你不过是个被天庭抛弃的弃神！你斩了六害又如何？帝俊还是看不起你，羲和迟早要打落你的神骨！你护着这些凡人，他们只会把你当成对抗天庭的棋子，等你没用了，就会像扔垃圾一样把你丢掉……”

后羿握着弓箭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想起在凌霄殿上，帝俊冷漠的眼神，想起羲和那句“人间凡人与蝼蚁无异”，想起自己私自下凡除妖时，众神鄙夷的目光。这些被他强行压下的屈辱与不安，在大风的蛊惑下翻涌而上。他看着眼前疯狂的冯夷，又想起冯临渊面板带来的逆天进步，心底竟生出一丝疑虑：“难道我真的只是他们的棋子？等临渊足够强了，他们还会需要我吗？”

冯临渊盘膝坐在家中修炼烛神目，突然察觉到一缕异常的精神波动。他猛地睁开眼，神识如利剑般刺向迷雾森林方向，却只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妖气。“是大风！”他霍然起身，对着村落大喊：“大家别听耳边的声音！是大风在蛊惑人心！”

可他的提醒为时已晚。冯夷已提着神血长刀冲出院子，要去找冯临渊“证明自己”；村民们互相指责推搡，甚至有人举起了农具；嫦娥站在水府门口，眼神迷茫地望着北方天庭的方向，连玉兔蹭她的手都未察觉。

树桠上的大风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喙部开合的速度更快。它的声音化作无数细碎的低语，如附骨之疽般缠绕在每个人心头——有的勾起贪婪，有的唤醒嫉妒，有的催生绝望，将洛水村刚恢复的平静，再次搅成一团混乱的泥沼。而它自己，依旧藏在迷雾深处，像个操纵人心的幽灵，等待着众人因心魔自相残杀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