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乾清宫事变

南京,乾清宫,午夜时分;

朱元璋眉头紧皱,大汗淋漓,似乎有一个梦魇正疯狂地折磨着他;

梦里,朱元璋看见自己死后,允炆肆意削藩,朱家骨肉相残;

朱棣奉天靖难,大明一阵内乱;

......

等到崇祯一朝,已是内忧外患,关内闯贼死灰复燃,关外建奴又得松锦大捷,国事艰难,皇帝是昏招迭出,臣子是大发国难财,不思忠君报国。

崇祯自缢之后,北方沦陷;

南方的那些臣子在史可法、马士英的带领下,拥立福王朱由崧于南京称帝,改年号弘光。

眼看大明尚有希望,这曾曾曾曾曾......孙弘光帝竟昏庸享乐,朝内是党争不停,朝外是军阀割据,做着联清抗顺,割据南方的美梦;

一年之后,清军南下,弘光帝便身首异处,江南更是一片涂炭,嘉定三屠,江阴十日。

......

“重八,重八,快醒醒,醒醒...”马皇后的声音似在耳畔传来,将梦魇缠身的朱元璋缓缓唤醒,鼻腔内不断涌入的烟熏味也刺激着朱元璋缓缓睁开眼。泪眼朦胧中竟瞧见一根燃着大火的房梁正摇摇欲坠,准备朝他袭来!

朱元璋一惊,顾不得其他,依着本能直接翻身滚下龙榻。紧接着咚的一声,房梁直接砸向龙榻!朱元璋看着离自己仅几寸的房梁,心里吓得怦怦直跳。

妹子,你又救了咱一命。

来不及感慨,朱元璋用手擦干净被熏出的眼泪,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竟变得如此肥硕!这场莫名其妙的火,这莫名其妙的身体,让朱元璋心中的疑惑、愤怒越发旺盛。

但为防止意外重迭而来,朱元璋还是先忍住了脾气,想着跑出乾清宫才安全一些。

这不跑不要紧,一跑便发觉身子沉重地如同灌了铅一般,仅是起身这一动作便要使出全力,便只能拖着臃肿的身子跑到桌子底下躲上一躲。

与此同时,宫外传来阵阵慌乱呼喊,外边的士兵们,太监们纷纷在宫外朝里不断泼水;

躲在桌子底下的朱元璋突然懵了,咱只不过是生了个小病,喝了几副汤药,怎么身子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该死的太医,竟敢戏弄咱!

未给朱元璋细想的时间,火势已蔓延至帷幔,浓烟滚滚,呛得他是更是双目刺痛,头晕眼花。

咱怕是等不到有人进来救驾,便不是被房梁砸死,也要被烟呛死!

朱元璋捂着口鼻,强忍着眩晕,匍匐地爬向宫门,心中暗恨道:“宫中戒备森严,这火来的实在蹊跷,何况这火分明就是冲着咱自己来的!

等咱找到了放火的奸人,定要将他活活烤死!还有那些在宫外救火不救驾的太监,要让锦衣卫好好查查,和放火的奸人有无关联!”

“陛下!陛下!您在哪里!”

一声凄厉呼喊穿透火海。

朱元璋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太监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冲入火场,朱元璋刚想夸赞此人护驾有功,但等他看清来人的脸,心里又是被吓了一跳!这人长的竟然和梦中弘光一朝的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一模一样!

“朕在这里!”

听见朱由崧的声音,韩赞周便毫不犹豫,从火海中窜了出来,跌跌撞撞跪倒在朱由崧前。

韩赞周见陛下趴在地上已是精疲力竭,于是将朱由崧扶起后,便咬牙将他背起,一边喊着来人呐,一边用不停打颤的双腿小跑,终于跌跌撞撞的背着他逃出生天。

宫外,提督京营戎政,兼司礼监秉笔太监卢九德,也是急得大汗淋漓,

崇祯死后,帝位空缺;原本史可法等东林党人会同马士英,准备拥立潞王为新帝,是卢九德暗自联络江北四镇,许以从龙之功,这才有了马士英见风使舵,引四镇兵马入南京,福王才得以继承大统。

这大火要是让朱由崧有个三长两短,那些东林党怕是要重新拥立潞王登基,届时自己作为铁杆福王党,早已得罪潞王和一众东林党,定然没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他倒没韩赞周那个勇气,敢孤身一人冲入火海;只好一边安慰自己道:火海中既有韩赞周,又何必多一个自己?

一边在宫外指挥着众人救火,又派人先去通知马首辅,再去知会内阁其他辅臣。

这样一来,若皇帝果有不测,自己也好先谋划退路,毕竟他和马士英是一艘船上的人。

不过这韩赞周倒是出了他的意料;

见他背着朱由崧跑了出来,卢九德连忙迎了上去,察看朱由崧的状况;

好在,眼下皇帝并无大碍,卢九德暗自松了口气,扶着韩赞周的手,慢慢将后背上朱由崧小心的落在地上。

朱元璋见周围并没有一个熟人,或者说全是在他梦境之中出现的人物,心里是一片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乾清宫前的台阶上;

远远望去,这宫城内处处是断壁残垣,也就武英殿一处还算得体。

这是哪里?!这还是咱的南京吗!朱元璋有些不敢相信,

难道咱真的进入了梦中的世界?!

那咱的大明岂不是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一年就又要亡了!

朱元璋并不懂得什么穿越之事,只知道这方世界的情景和梦中世界一模一样,便误以为自己进入了梦中的世界。

朱元璋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话来;这副痴样可把两位太监惊出冷汗,连忙唤着太医。

“这……咱的大明怎么会这样?”朱元璋喃喃自语。

朱由崧素来懦弱,卢九德见陛下此刻神色恍惚,以为他是被火势吓破了胆,伸手将朱由崧从韩赞周手里夺了过来,拉着陛下就要走向武英殿;

美其名曰护送皇帝休息,实则无非是此刻马士英正在殿内候着,自己抢先一步便可在首辅前邀功,卢九德虽然没有入火海的勇气,但抢功劳的勇气却是满的溢了出来。

朱元璋这才回过神来,瞧着卢九德,梦中之事便一一重现脑海。

这卢九德身为太监,和当朝首辅马士英一道,卖官鬻爵、祸乱朝纲!建奴抵达南京之时,这贱婢还伙同其他奸臣一起不战而降。

当下他手握南京京营兵权,拥兵三万;再者,是他积极联络马士英等人,和江北四镇一起助福王击败潞王,登上大宝,亦有从龙之功!

况且,若此方世界果真和梦中一样,若自己冒然杀了卢九德、马士英,东林党便立刻会架空自己,废帝虽不可能,但迎潞王监国也未尝不行;

再说那江北四镇拥兵十余万,虽是当下明军最强的力量之一,却有三镇早已和朝廷貌合神离,清军南下之时,更是不战而降;没了这两人,江北四镇恐怕也会心生猜忌!

如今自己的情形不是洪武年间的开国大帝,而是一个逃难至南京的亡国之君!纵有江南半壁江山,政令所至不过南直隶方寸之地,内有权臣倾轧,外有清军虎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朱元璋虽恨,但也清楚暂时还奈何不了他;

“卢九德,你难道要赶朕走?”朱元璋理清思绪后,手一挥,将扶着自己的卢九德甩开。

“陛下?”卢九德有些奇怪,陛下从未如此对自己说话,莫非是责怪自己未能入火海救驾?他跪在地上,言语之间有些发颤。

“奴婢不敢,只是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内阁的诸位大人想必也被惊动,奴婢想着总不能让马首辅一直在武英殿等着;再者这火一时半会儿还灭不了,夜露深重,陛下万金之躯.......”

朱元璋见卢九德搬出马士英来,无非是想施压,好让自己顺着他去武英殿。

卢九德想要,朱元璋便偏不给。

朱元璋又看了一眼韩赞周,此人为福王登基也立有大功,更难得的是为人正直;在梦境中,福王登基后,他便多次劝言福王努力国事,少近酒色,亲贤臣,远小人,南京失守后,宦官之中唯他是殉国而死。

当下,朱元璋愿意相信的不过韩赞周一人已!

“传旨,韩赞周救驾有功,封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勇卫营;再诏马士英、史可法等阁臣一并来此见朕,朕就在这乾清宫等着,看看是谁要烧了咱,要烧了咱的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