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鱼幼微

越往下，空气越浑浊。

林宇的肺部像是被塞进了湿棉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腥甜。

第三层到第四层的楼梯格外陡峭，墙壁上布满深褐色的抓痕——有些还很新鲜，指甲的碎屑还嵌在石缝里。

“公子小心，”姚豪突然压低声音，“最底层只有两间牢房，另一间关着上个月抓到的……”

“我知道。”林宇打断他。实际上他什么都不知道，这具身体的记忆像被撕碎的书页，只剩下零散的片段。但直觉告诉他，必须表现得一切尽在掌握。

当最后一阶石梯被踩在脚下时，林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里的空间比上面小了一半，但压抑感却成倍增加。

此时已经到了深秋，墙壁上凝结着晶莹的霜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久久不散。

牢头颤抖着手点燃墙上的火炬，火光摇曳间，林宇终于看清了角落里的身影。

那个被四道铁链锁住的少女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蜷缩着。

单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地底的寒气，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但最让林宇心惊的是她手腕和脚踝上的伤痕——铁链摩擦出的伤口已经溃烂，边缘却诡异地呈现出愈合的迹象。

“这就是你们说的，危险？”林宇的声音有些发抖。

就在这时，少女突然转过头来。

火光照亮她的面容的瞬间，林宇感到一阵眩晕——那双淡金色的眼睛像是能吸走所有光线，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更诡异的是，当她的目光扫过火炬时，火焰竟然微微偏向一侧，像是在躲避什么。

“退后！”姚豪猛地拔出佩刀，金属出鞘的锐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但少女只是缓缓站起身，铁链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她的动作极其缓慢，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当完全站直时，林宇才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瘦小——锁骨的轮廓清晰可见，仿佛随时会刺破那层薄薄的皮肤。

“你叫什么名字？”林宇听见自己问道，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少女的嘴唇动了动，干裂的唇瓣渗出血珠：“鱼幼微。”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是直接响在脑海里。

“鱼幼微。”林宇重复着这个名字。

鱼幼微依然安静地站着，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林宇读不懂的情绪。更诡异的是，她溃烂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铁链下的皮肤蠕动着，新生的肉芽交织在一起。

“看到了吗？”牢头声音发颤，“这就是妖女的邪术！”

“闭嘴！”林宇厉声喝止。他的视线无法从鱼幼微身上移开，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闪烁：

【检测到天运之女】

【鱼幼微】

【天赋：极致之火Lv.1，快速再生Lv.1】

【血脉：火凤（未觉醒，当前被压制状态）】

林宇的呼吸变得急促。

火凤啊。一个能操控火焰、快速自愈的少女，这个天赋放在玄幻世界里的宗门，那都是打破头皮都要抢着要的弟子。

他注意到鱼幼微的脚边散落着几根弯曲的银钉，地板上还有焦黑的痕迹——那是皮肉被灼烧后留下的。

“你们对她用刑了？”林宇突然问道，声音低沉得可怕。

牢头不安地搓着手：“按规矩，审问妖女都需要。”

“用的是什么刑具？”

“烙铁，还有银钉。”牢头的声音越来越小。

“公子小心！”姚豪突然大喊。

林宇猛地回神，发现鱼幼微不知何时已经向前迈了一步。铁链绷得笔直，她的手腕因为用力而再次撕裂，但鲜血还未滴落，伤口就开始愈合。

“你不怕我？”鱼幼微轻声问道，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地牢里亮得惊人。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刺入林宇的心脏。

他应该害怕吗？

面对一个被铁链锁住、遍体鳞伤的少女？

还是说，他真正应该害怕的，是那些把她变成这样的人？

“你是怎么让村民发现你的？”林宇向前半步。

鱼幼微歪了歪头，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一座房子失火了。”她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腕，指尖划过空中，“有个孩子在里面，我进去，抱他出来。”

“是这样啊。”

“那，我可以看看你的火吗？”

话音落下，噼啪声突然炸响。

鱼幼微赤裸的双足下窜起火苗，像活物般顺着她苍白的小腿攀爬。诡异的是，火焰所过之处，那些溃烂的伤口竟开始愈合。

“妖女作法了！”牢头尖叫着后退，撞翻了另一支火把。燃烧的松脂轰然爆裂，火星如雨般坠落。所有人都看到，那些火星在接近鱼幼微时突然转向，如同朝拜君王的臣子。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锁链。

精铁锻造的镣铐正在融化，赤红的铁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却避开了鱼幼微的皮肤。

而她只是安静地站着，任由火焰在发梢流淌，金色的瞳孔里跳动着林宇看不懂的情绪。

是啊，这座地牢根本困不住她。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火焰才全部褪去。

墙上只剩下一小节的火把静静燃烧，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但汗透的衣服，滚烫的空气，以及被烧得如同邪魔爪牙般的监牢栏杆，无一不告诉所有人这并非是场梦境。

除了林宇和姚豪还站着，牢头和狱卒都已瘫倒在地上。

“我满足了你的好奇心，大人，”她说，“现在可以杀死我了吗？”

林宇解下绣着玄天宗徽记的披风，轻轻披在鱼幼微肩上，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道：“不，鱼幼微，你不是妖女。”

“相反，我想请你加入我的宗门。”

【天运之女确认，功德值+200】

【解锁《基础炼气诀》】

【激活功法推演功能】

“青莲地心火，焚诀，炼丹炼器……”

无数纷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一浮现。

其他人苦哈哈的对着铁锭一锤又一锤的敲打，而鱼幼微甚至可以徒手在极高的温度下捏制任何想要的形状。

妖女？

林宇对此嗤之以鼻，他们根本没认识到这种力量的神奇。

蒸汽机引发工业革命，妖女不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