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见佛寺进香

第二天一早，许凌波蹑手蹑脚下床，简单梳洗一下，随手给自己编了个麻花辫扎好，总算把及腰的长发固定住。

又去衣柜挑选衣裙，叫醒绿映来梳妆，这才摇醒犹在梦里的陆月舒。

“景明不是送信说，今日不得空吗？”

许凌波扶她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拿沾了水的帕子为她擦脸，绿映则手脚麻利开始梳发，不多时便梳好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单螺髻。

京中女子梳妆盛行堕马髻，发髻高高盘起，既高贵典雅，又可用钗玉点缀，最是精致，陆月舒也不例外。今日绿映却梳了简单的单螺髻，陆月舒一猜便知是紫韵擅作主张。

紫韵拿来的衣裙也并不是自己一贯穿得华美衣裙，而是一身绿色的衣裙，款式简单，颜色温婉又不失俏皮，一上身便将她的气质显得活泼了几分。

绿映赞叹，“小姐，你这样也太美了。”

许凌波在一旁暗自点头，不愧是她看好的人，绿裙配美人，衬得陆月舒肤色更白，嘴唇更红。

把陆月舒塞进马车，许凌波催促家丁赶紧出发去见佛寺，女人在晃动的马车里坐立难安，“紫韵，我们不等景明一起出门嘛，最近外面不太平。”

许凌波眨了眨眼，暗自腹诽，最不能带的就是梁景明，敷衍道，“小姐，心诚则灵，我们早一步赶到见佛寺，就能早一步求得平安。”

嫌家丁赶马的速度太慢，许凌波干脆跟他坐到一起，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破晓时分抵达见佛寺。

不等家丁摆好下马凳，许凌波拉上陆月舒就往寺里跑，主持听闻吏部侍郎千金来上香，匆匆结束早课来迎接，却只看到一闪而过的绿色衣裙。

陆月舒气喘吁吁，捂着心口靠在廊下，说不出一句话，可那拼命摇着的头已经清楚表达了她的抗拒。

许凌波见她小脸惨白，香汗淋漓，嘴唇都失了几分血色，不再勉强，掏出帕子和唇脂为她整理仪容，然后扶着她走进一旁的竹林中。

陆月舒仍说不出话，在许凌波的大力拉扯下只能亦步亦趋走向竹林，美眸却恋恋不舍看向廊下坐台，她好想歇一会儿啊。

远处朝霞犹在，天边绚烂如织，眼前竹林森森，清风浮动下竹叶沙沙作响，有一女子在竹林中穿行。

绿裙与青翠竹林遥相辉映，脸颊白皙如玉，眉目如画，唇瓣潋滟，飘然穿行，衣裙翻飞，如同谪仙。

容不度推窗远眺时，这一幕映入眼帘，他忽然心如擂鼓。天地浩大，耳畔风声阵阵，他却只觉得一切都在远离，唯有那如一声重似一声的心跳声越发清晰。

伸手想去触碰，女子远在天边，根本触摸不到，容不度抬腿要追，却忘记自己还在屋里，脚趾撞上墙面的瞬间，钻心疼痛令他痛不欲生，抱着脚在地上狂跳不止。

等他直起身子，重新恢复清雅俊逸的风姿时，林中精灵早已消失不见，唯有跃动非常的心脏在提醒他，刚刚的一切并非幻觉。

陆月舒提着裙子，匆匆追上好整以暇等在竹林外的许凌波，又靠在假山旁休息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开口说话。

“紫韵，我们是来上香的，跑竹林来做什么？”

许凌波替她拍去鞋面上的尘土，又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裙，一脸严肃，“小姐，竹林辟邪，佛院的竹林效果更甚。”

“天光才亮时，辟邪效果最好。”

陆月舒将信将疑，带许凌波见了方丈，进了香。

了悟方丈双手合十，声如洪钟，“两位施主天未明便入寺，行为匆匆，想必不是只为了进香。”

陆月舒还礼，“正是如此，昨日……”

却被打断。

许凌波双手合十，表情恭敬，“我们想见源真师父。”

此言一出，空旷佛堂中隐隐有刀剑出鞘的声音，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气从天而降，她却不慌不忙道，“早就听闻源真师父虽为见佛寺俗家弟子，却在佛经批驳上颇有心得，是以我与小姐特来拜见。”

了悟方丈面露难色，“施主不知，源真虽在见佛寺居住，然脾性与众不同，我虽为方丈，却也不能命令他与小姐讲解。”

随手唤来一个小和尚，命他带二人去源真禅房，自己则离去了。

陆月舒小心嗔怪，“了悟方丈是大师，辟邪求平安请了悟大师化解便可，何必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俗家弟子。”

许凌波不能告诉陆月舒，她见源真并不是为了求平安，于是摆出一副对源真神往已久的模样，“源真师父可不普通。”

见陆月舒眸中有了几分好奇，许凌波故意卖了个关子，“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修习佛法之人追求幽静之所，可随着小师父带路，眼前景色逐渐荒芜，仿佛到了山野一般，陆月舒不由更加好奇，源真师父究竟何许人也，能如此醉心佛法，对所处之所视若无睹。

许凌波的心情却与陆月舒截然不同，偏僻小院，暗巷杀人，无数恐怖电影的画面在她脑海一闪而过，令人心里发毛。

又走了一会儿，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间雕梁画柱的小院，建造风格华丽，与佛寺极不相称。

小师父止步，叩响房门，“源真师兄，有香客拜访。”

门前铃声阵阵，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只手拉开门闩，白衣玉立的青年低头走出，随意扫过眼前众人。

男子白衣皓洁，眉飞入鬓，双眸如星，熠熠生辉，五犹如天边月，气质温润，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果真不普通，陆月舒感慨，道：“源真师父，我是吏部侍郎之女，这位是我的侍女紫韵。”

源真唇边笑意更浓，表情认真听陆月舒说完来意，微笑点头，“无论是讲解佛教还是批驳算卦，源真都乐意效劳，只是有一点。”

他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源真自十三岁以来从未出过见佛寺，一心向往寺外的的事物，不知两位给源真带了什么礼物？”

瞥见侍女模样的许凌波手上空无一物，源真嘴角骤然垂下，如寒冬已至，将周身温润如玉的气质瞬间席卷，只留下高山雪般不容人接近的冷峻。

他从牙缝挤出一句话，“空手而来，你们是不想要命了吗？”

话音未落，数个黑衣黑发蒙着面巾的人从天而降，轻盈落地，各个武功高强，锋利刀刃寒气逼人，此刻已摆好架势，只等源真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出手，取人性命。

许凌波眼睛一闭，忽然有些后悔没有等梁景明一起来。小姐所谓的“外面最近不太平”，指的就是源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