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千钧一发

话音未落,源真如离弦的箭瞬间消失在许凌波眼前,她伸手要抓,却连对方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无风自开,灰色弹进门内,房门忽然自闭,源真被死死压在地上,毫无反击之力。

一通乱拳打下来,源真身上那股戾气荡然无存,觉醒利落起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许凌波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多留了一个心眼,把觉醒师父一起带来了,否则岂不是要酿成大祸。

觉醒微微颔首,道别离开,只在离去时悄声道,“何必急在一时。”

源真静静躺在地上,眼底苍凉一片,就在许凌波以为他要这么一直躺下去时,源真忽然笑出声,笑声凄厉惨然。

“我好想走出去,就算只有一次。”

主仆二人对视,安慰的话在唇齿间徘徊,终究无人说出口,反倒是源真开始自我安慰,只是方式有些特别。

特别欠揍。

他猛然起身,盘腿坐在地上,随手擦去唇边的鲜血,挑眉笑道,“别想着安慰我,你俩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山下关于吏部侍郎千金的谣言不少,有的说陆小姐因为残花败柳被洛王府休弃,有的说陆小姐貌丑无盐吓退了丁在水,还有的说……”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到主仆二人聚精会神盯着他,忘记了刚才的变故,故意大声说,“陆小姐克夫。”

握紧桌角,许凌波恨不得踹对方一脚,“是不是都是你传得?”

昨日她才告知对方计划,今天立刻传出了相反的版本,不是他,还能是谁?

源真一脸得意,“我担心事情有变,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等你下山后,会感谢我的。”

许凌波差点被笑了,他给自己制造了一堆麻烦,自己还要谢谢他。

气恼之间,源真那张眉目精致的脸忽然凑到眼前,霎时放大的五官令许凌波眉心一跳,呼吸忽然停滞。

下一刻,她如梦初醒,伸手想推开对方,骤然重新开始的呼吸反而令双方气息交融,许凌波猛然羞红了脸,仿佛真的与对方有了实质接触般。

直到对方忽然用力扯住她的脸蛋,许凌波才猛然推开对方,跳开老远凶狠说,“如果小姐因此名声受损,我一定要你好看!”

气势很凶,只是配上那副两颊绯红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恼羞成怒,源真从善如流,“嗯,我最好看。”

许凌波一时无语,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源真把这句话彻底具象化了。

不再理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许凌波拉上陆月舒快速离开,喋喋不休骂了一路源真,直到陆月舒笑出声才发现自己唱了一路的独角戏,她懵懵的,“小姐笑什么?”

摘掉许凌波包扎额头的白布,陆月舒但笑不语。总算有件好事,额上的伤痕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丰和小院,源真取来药箱,伤口擦过衣服带来丝丝痛意令他忍不住皱眉,背对镜子,上半身几乎扭成一个麻花,艰难给自己上药。

这时,屋门忽然被敲响,有人绕开院门外的机关直接进了院子。

墨衣护卫蒙着面巾,无声把食盒放到桌上,接着又默默退了出去,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源真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丰和小院,只不过是他的专属监牢,既然如此,何必牵扯旁人。

拇指与食指打圈摩挲,源真舔了舔唇,忍不住仔细回味指尖的滑腻之感。

她下一次来见佛寺,是什么时候。

吏部侍郎府。

陆观风站在院内,探着身子往外看,面上风轻云淡,但那三只来回动作躁动不安的腿早已出卖了他。

负责洒扫的仆人面色不善,盯着因陆观风不停徘徊而被搅得一团乱的尘堆,终于忍无可忍,“少爷腿脚不便,还是回房歇着吧,免得腿痛难受,还要人伺候。”

陆观风瞬间冷脸,拄着拐走出院子,坐到廊下等人。

月舒一早送信回来,说今日回府,是以自己早早等着,就为了做第一个迎接她的人。

她两日未归,想到梁景明听闻陆月舒瞒着自己去了见佛寺,原本偏深的肤色更黑了,两日里已经派人来问过多次,陆观风忽然气不打一处来。

他虽然看好梁景明,却也不希望梁景明与妹妹太过亲近。他与妹妹关系刚刚缓和,还想多留她些日子。

捏了捏有些发酸的右腿,陆观风忽然想到前两日在廊下与他按摩的少女,明明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动作却没有一点偷懒,仿佛举手之劳般并无半分抱怨。

记忆里,少女额角冒汗,还在风里打了个喷嚏。伤风前兆,又带着伤,拖着这样一副残躯还敢去佛寺进香,真是不知死活。

紫檀拐杖猛地杵地,陆观风不顾体面,快步往门外去。他要站在门外,等那丫头一下马车就立刻奚落她。

不知等了多久,陆观风受伤的左腿有些发麻时,绣着陆府家徽的马车终于出现了。

车夫放下下马凳,许凌波小心扶着陆月舒下车,看都没看等在府门外的陆观风,扶着陆月舒避过穿堂风一路往小院去。

陆观风扑了个空,笑容僵在脸上,半响才在车夫呼喊下收回视线,拄着拐缓步跟上。

等他赶到陆月舒院子,许凌波早已手脚麻利给陆月舒换了件更舒服的衣裙,此刻正低头为她整理腰带。

瞥见对方对陆月舒无微不至的照顾,却连一丝目光都没有分给自己,陆观风以拐敲地,借此博取关注。

陆月舒命绿映请人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亲手倒茶,感谢陆观风特意来迎她。

绿茶入肚,降噪去火,可瞥见忙里忙外就是看不到自己的许凌波,陆观风心头那团火却越烧越旺,如烈火泼酒。

“紫韵,那件黄色软纱绣牡丹的衣裙好像找不到了,你快去帮我找找。”

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许凌波,陆月舒命绿映出去,这才压低声音问,“哥哥了解见佛寺的源真师父吗?”

陆观风压下烦躁,询问原因。退了与丁在水的亲事,妹妹不想嫁也可以,无论多难他都会与父亲据理力争,可嫁给一个和尚,实在骇人听闻。

扫了眼门外,陆月舒轻笑出声,“哥哥误会了,源真师父不是真的和尚,只是俗家弟子罢了,而且我也不喜欢他。”

在陆观风不解的目光中,陆月舒缓缓开口,“是紫韵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