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做手工

“这样吧,”温悯略微皱起眉,面上带着些不忍,“不如您先在我们这里住下,日后我们再慢慢找您丈夫的消息。”

温悯说完,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柳吹枝和谢枫。

那两人没意见,冲她点点头,也顺势蹲下身劝慰道:“是啊,大姨,最近不太平,您一个人也不方便,不如暂且先住下。”

没承想,柳吹枝和谢枫一靠近,那妇女便警惕地猛一抽手,往后退了两步:“你们莫不是想骗俺?”

温悯看出她动作间明显的恐惧,又向着二人使了一个眼神,复而上前一步,安抚道:“大姨,您别担心,您住我的院子里,和他们不在一处。”

妇人的眼神在温悯身上转了一圈,才犹豫着点了点头。

温悯带着她安顿下来,又派人放好浴桶,让她好好休整了一番。

晚宴时,谢枫谈及那妇人,说他在碰到那妇人时略微探了探,觉出她脑部受了损,才是如今这一副有些疯癫的模样。

他炼了些药包交给温悯,让她掺在饭中,假以时日,这病症或许能好一些。

温悯收了药,又问谢枫:“那日那具无名男尸的影像还在吗?”

谢枫摇摇头:“都过了这么久,早就存不住了,怎么了……”

他恍然:“你不会觉得那具男尸是这大姨的丈夫吧?”

温悯点点头,又说了那日祝山找上来的事:“这时间实在是太巧合了,实在难让人不多想。”

“若当真是他……”柳吹枝皱眉,“那我们更有责任照顾好这大姨了。”

温悯没回答,摩挲着腕间那玉镯。

如果死的那人当真是祝山……

刘奕,祝山……

再怎么看,也有些过于巧合了。

这些人几乎都是围着祝承转的,又都在之后莫名死去,并且都有一点相似,便是被砍去了右手。

仔细回想一下,自从这次回溯开始,剧情就崩坏了很多次,完全没有按照过去的发展,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角色和情节出现,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些许无措。

问题或许就出现在祝承身上。

温悯捏紧了那药包,将碗一推,转而往渡影阁去。

焦躁裹挟着,让她步子愈发急促。

敲了敲别院的门,温悯推开往里走去。

中年妇女梳洗完毕,此时正在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她身上的脏污被洗去,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衣,粘在一起的发丝也被梳开,披在肩上,几丝白发格外刺眼,让她脸上的皱纹也显出几分莫名的和蔼来。

温悯的焦躁在对上她眼的瞬间被抚平,女人露出一点疲惫的笑,道:“妮子,你来啦。”

在以前的那个世界里,自打她有记忆开始便是寄人篱下,从没见过自己的家人。

直到后来系统出现,告诉她这是为了推进她和男主的感情,只是温悯却从没觉出那吊桥之上的爱情,只感到了身处高空孤立无援的无助。

后来来到这个世界,她也是父母双亡的身份。

温悯没体会过亲情,也习惯了家人这一角色的缺席,却依旧在听见“妮子”两个字的瞬间鼻尖一酸。

“大姨,我叫温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温悯坐在她身后,顺手拿过一旁的梳子,小心为她梳直头发。

女人闻言却是一愣,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自己的名字,好半晌才怯懦道:“他们都叫俺横二娘。”

温悯手指顿了顿,又轻声道:“横字寓意不好,我以后叫你二姨吧。”

横二娘傻笑一声,点点头:“成,成,你们这些妮子读过书,俺听你的。”

“二姨,你那大侄子,是叫祝承么?”

“是是是,”横二娘连连点头,“妮子认识他嘞?”

温悯点点头:“二姨,实不相瞒,他进的就是我门下。”

横二娘显然对“门下”这些词不甚懂,但还是乐呵呵道:“跟着你就好,跟着你就好。”

温悯放下梳子,又理了理她的衣角,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带些犹豫地问道:“二姨对他……了解多少?”

“俺也不太晓得他……”横二娘撑着下巴,断断续续道,“妮子啊,俺的脑子不好使,很多事情都记不清嘞……”

温悯理解地点点头,又安抚道:“没关系,二姨,今天太晚了,你好好歇息,明日我再来看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也随时来旁边院子找我。”

横二娘点点头,又在温悯站起身时猛地拽住她的手。

温悯一怔,略微附身,耐心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悯妮子,你心善,俺怕你被人骗嘞。”横二娘看着她,眉目间尽是纯粹的担忧。

温悯心一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一笑:“二姨,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被骗的。”

夜深时分,寒洞内。

祝承坐在床沿,望着手里的木雕小鸟发呆。

他抬起手指,小鸟在指尖振翅,奋力飞了片刻后,被布条包住的翅膀猛然断开,跌落在地上。

这只鸟修不好了。

许晴带他来寒洞时欲言又止,最终只留下一句让他不要怪温悯,温悯也有苦衷。

祝承墨黑的眼在无天日的洞中愈发晦暗,半晌又勾起一个笑。

他倚着墙,褪去衣衫,手指划过胸口那道长疤,落在腹下。

温悯的情绪很少变化,总是平静的,但看着并不让人觉得想要疏远,反倒像一弯清可见底的溪水,让人总是忍不住想要涉足,想要看见她泛起波澜的样子。

她眉眼总是淡淡的,是澄澈的琥珀色,像被冲淡的糖浆一样的颜色。

不管是开心还是生气,她总是习惯性垂下眼掩盖自己的情绪,咬住唇压下嘴角后,再张口训人时,唇中便会添一些赤色,在不甚深刻的五官里分外惹眼。

好漂亮,好可爱。

不是怜爱,是可爱,是挪不开眼的让人喜欢。

她还会有更多情绪吗?能见到更加不一样的她吗?

如果有,那双眼会扬上去还是弯下来?如果她忍不住要掩盖自己情绪的时候手指抵住她的唇,让她咬他的指尖会是什么样?

寒洞温度极低,冰床刺激着祝承裸露的肌肤,让他忍不住发颤,然而这些肮脏不入流的想法又让他在寒冷之后平添几分灼热。

咬着发丝,祝承手指蜷起,泻出一声压抑的呼吸。

寒气入了体,浑身像针扎一般疼痛,手心处的黏腻却比疼痛更加来得让人清醒。

冰凉裹挟着全身,他捏着那只残破的木雕小鸟,摩挲着那断翅处,仿佛还留有一点体温。

头脑发昏,冰晶隔着汗湿的发贴在额头,却没能让他额头的滚烫降下半分。

好像要生病了,祝承想着。

温悯见到他会皱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