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没有哭

虞呦缓缓低下头，声音微微哽咽：“我知道了，饭菜都在桌子上摆好了，你和妈先吃饭吧。”

她低着头，额前碎发挡住了眼睛，却露出泛红的眼尾。

她朝门口走去，“妈，你和鹤巍先吃饭吧，屋子里水不够了，我去烧点水。”

林母看见她这样装模作样，心底道：一会儿刚好不等虞呦，让鹤巍赶紧把鸡汤喝完，现在这时候一只老母鸡多有营养，珍贵的很，她才不乐意让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给糟蹋了。

林母刚迈进屋一脚，就看见林鹤巍转身要出去找那女人，“鹤巍！你干嘛去！”

她急忙抓住了林鹤巍的衣角，男人只是拧起眉道：“妈，我和虞呦还有点事要说，你先吃饭，不用等我们。”

说完，男人就扯回衣服，追了出去。

农村的厨房都是用石头和泥土垒起来的，泥地上虽然收拾的还算干净，虞呦刚刚踏足时，看见自己鞋子上沾着灰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身衣服和鞋子都是用林鹤巍当时送的布票换到的布做出来的，还挑了鲜嫩的粉色，不然按照虞家的家境，恐怕只能穿大姐穿剩下的补丁衣服。

林鹤巍进屋时，就看见小姑娘低着头坐在灶台前捡起了一根木头朝灶膛里塞，结果被冒出来的灰烟熏了一脸的灰。

小姑娘捂着嘴呛了好几声，眼泪都落了下来，将熏成小灰猫的脸上剥开两道雪白的泪痕。

“哭了？”男人低声问道。

虞哟摇摇头，鼻子吸气两声，倔强道：“没有，烟熏眼睛了。”

男人低下半个身子，粗糙的大手抬起她的下巴。

小姑娘依旧倔着不肯看他，低着眼睛，原本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成一簇一簇，眼尾的泪像是晶莹剔透的珍珠，一颗一颗滚落。

男人用指腹从她脸颊上擦过，掌心的茧子磨得虞呦细嫩的脸颊生疼。

“别哭了，妈也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鼻音重，却装作没有哭过，语气尽量做出毫不在意：“我知道，都是我之前的错，不能怪妈。”

话是这样说着，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落得又大又多，看的林鹤巍都有些无奈。

无奈之余，心口还感觉像是被热锅烫过一样。

男人难得放下姿态，放柔了声音：“好了，饭菜还热着呢，水一会儿我再来烧，先去吃饭。”

他用手将虞呦脸上的灰擦了大半，但还有些擦不干净，便拉着衣角继续擦。

虞呦抬起头配合着，泪水不知何时止住了。

林鹤巍见擦得差不多，这才收回手，刚好看见虞呦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泪水将其洗刷的一尘不染，像是闪烁着光芒的黑珍珠。

男人微微愣了一下，起身道：“好了，脸上都擦干了，先去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虞呦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一起回了屋。

林母坐在桌子前坐的饥肠辘辘，这鸡汤可是她专门买的最肥的老母鸡炖了两三个小时，才出了这么一小锅，她给林建国（林父）留了一碗，剩余的全都带来给儿子。

一想到要给虞哟喝，她心底就气的慌。

要她说，就不该让虞呦和鹤巍结婚，偏偏老爷子因为一个约定就早早答应，林建国居然也舍得让唯一的儿子去娶一个农村丫头。

“呦呦，你坐这里。”林鹤巍进屋后，主动让虞呦坐在离林母远一些的位置，自己则坐在二人之间。

小姑娘乖巧坐下后，飞快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

还以为自己这样的小动作没被发现，殊不知部队待了几年的男人敏锐感十足。

“鹤巍，妈给你盛一碗鸡汤。”

林母将四根鸡腿都塞进了男人的碗里，又添了许多汤，几乎快满出来才住手。

林鹤巍看见林母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心，默不作声地将虞呦面前的碗拿了过来，四根鸡腿全夹了进去。

林母见他这样，不由睁大眼睛，“你怎么把鸡腿都夹给虞呦了！”

男人将叠满鸡腿的碗平稳放在虞呦面前，“妈，我不爱吃鸡腿。”

虞呦假意推辞，小声道：“这样不太好吧。”

男人开口：“这是妈的好意，你多吃点补身体。”

虞呦虽然心底美滋滋的，感叹这个男人是个知道疼媳妇的好男人，却起身将两根大鸡腿夹进了林母的碗里：“多谢妈的好意，妈炖了这么久的鸡汤，辛劳最大，两根大鸡腿应该给妈补身体才是。”

林母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笑容，“呦呦真有孝心。”

虞呦笑盈盈看着林母，谦虚道：“这是儿媳应该做的。”

这一顿饭倒是没有什么风波地过去了，林母刚吃了儿媳夹来的两个大鸡腿，心底哪怕对虞呦还有什么不满，当下也不好直接发作。

更何况，饭刚刚吃完虞呦便主动收拾碗筷要去洗碗。

林母见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前活像个祖宗不做饭不洗碗的，现在居然勤快的知道做家务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尽管如此，见虞呦去了厨房，林母还是拉着林鹤巍好说歹说了一顿，让他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

林母原来家境好，又长得貌美，嫁给林建国后没吃过什么苦头，婆婆又走得早，一家人在家里小事都听她的，自然脾气不小，但心眼却不坏，只不过是现在认定了虞呦是个好吃懒做又嫌贫爱富的女人，对她带了层负面滤镜。

她念叨了几句这才提着篮子离开了。

林鹤巍走进厨房，看见虞呦刚开始洗碗。

他走到虞呦身后道：“我来洗吧，你去休息吧。”

男人不只是嘴上说一说，他熟练的接过了虞呦手中的丝瓜囊开始刷碗。

虞呦一下被抢走了手里的活，起初还愣了一下，而后看见男人极其熟练的刷碗动作，又高效又干净，绝对不是像她刚刚那样装样子能有的。

虞呦原本还想琢磨着立个贤惠体贴的人设，但现在看来男人已经足够体贴了，她若是再立此人设非但没有任何亮点，反而有可能会拉远彼此的距离。

她只是垂眸一瞬，嘴角便轻轻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