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天使投资(四千字大章,求追读)

事情陷入僵局,顾言心中暗想,现代从缅甸到台湾海路有两千海里,燃油货轮也要走半个月,在明末这个时间点,风帆战舰速度远远比不上现代货轮,就算一路顺风顺水,这趟路程至少得三个月。

看着红璃有些沮丧,约翰放下茶杯,笑道:“美丽的段女士,请你不要忧愁,每次看见美丽女士不开心,我就会心痛,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方案。”

“哦!”红璃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约翰。

“其实,你们未必需要直接雇佣这种昂贵且难以调度的大船。

我建议,你们可以尝试在沙廉港雇佣几艘三四百吨级中型商船。

先用这些船将人员分批运送到暹罗港口,比如阿瑜陀耶。

从缅甸到暹罗的海路相对较短,风险也小得多。

然后在暹罗境内走一段陆路,避开复杂的马六甲海域,抵达暹罗湾东岸。

最后,在那边再雇佣船只前往台湾。

这样分段运输,虽然耗时可能稍长,也更辛苦些,但费用会大大降低,船只也更容易找到,风险也更加可控。”

“那样最好!”顾言立刻领会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追问道,“如果采用您说的分段方案,一次将五百人从沙廉运到暹罗,需要多少船?大概多久能准备妥当?”

约翰见他们接受建议,精神一振,拿出商人的专业态度计算起来:“从沙廉到暹罗的阿瑜陀耶,航程不算太远,无需携带太多额外的食水。

如果雇佣三百吨级左右的船只,考虑到需要一定的空间舒适度,五艘应该足够。若是情况紧急,挤一挤,三艘也能勉强运载。

这种吨位的商船在沙廉并不算罕见,只要资金到位,一周内集结三四艘问题不大。航程顺利的话,十天左右就能抵达暹罗。”

听到这个计划,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略定,这个方案确实更实际。

“既然两位同意我的建设,那我再来明确一些细节,”约翰端起早已微凉的茶杯,啜饮一口,随即正色问道:“顾先生,你们这些人要从何处动身到沙廉。”

红璃:“我们会从阿瓦城出发,走陆路,五天左右到达沙廉。”

“阿瓦?”约翰略一沉吟,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里我要给两位一个小小建议,从阿瓦城顺着伊洛瓦底江而下,到沙廉港,顺风顺水,只需一天一夜。”

“走水路?”顾言一喜,水路比大队人马跋涉陆路迅捷隐蔽。他虚指城外,“伊洛瓦底江,就是城边的大金沙江吗?这条水路是否有缅甸水军巡查。”

“有!”约翰毫不讳言,“江面之上,时常会有缅军哨艇,往来巡查。”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避开缅军巡查?例如夜间通信或者用金钱收买?”

“顾先生,你们是准备做逃犯吗?”约翰无奈叹了口气,但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从阿瓦到沙廉,必经三处咽喉要道!江面在那里收窄,缅军设了关卡,如果只是走私点东西,藏在船上倒容易混过,但五条船,五百大活人,任何巡查的哨艇都不是瞎子聋子!想悄无声息地溜过去?绝无可能!”

“这支船队,要想在没有缅王许可下通过关卡,”约翰幽默的笑道,“除非做海盗,用武力轰开他们的关卡,不过这是犯法的事,等于向缅王宣战!”

顾言心中暗想:“我们逃离阿瓦城,其实已经和缅甸宣战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换了话题,压低声音对约翰说道:“约翰先生,你在缅甸,待了多久?”

约翰不明所以,答道:“两年!说实话,这地方虽然富庶,但湿热难耐,规矩繁多,我真是待够了,我怀念伦敦的剧院和泰晤士河上的清风。”

“两年.....那你为什么不回英国呢?”

“任何人远渡万里,不是怀揣发财梦想而来吗?我现在没钱,回不去的。”

顾言点点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诱惑的光芒,“那您想不想风风光光地回到英国,带着十万英镑巨额财富,甚至……获得一个爵士的头衔,跻身上流社会?”

约翰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许诺震得愣住了,他狐疑地打量着顾言,蓝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顾先生,你是不是发烧了,为什么要说这样说?”他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想摸摸顾言的额头,又觉得不妥,收了回来。

顾言笑道:“因为现在,我有一个足以改变您命运的投资项目,想推荐给你。”

“投资项目?”约翰更加困惑了。

“对!”顾言肯定道,目光炯炯,“你听说过安利.....错了,你听说过天使投资吗?”

“天使投资?”约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这是指事业初期,你只要投入一丁点金钱、权利或者其他资源,但这个项目如果成功,就会有千倍万倍回报的投资方式。”

“就像当年西班牙国王投资哥伦布,只付出了两艘几百吨海船,却换来整个美洲大陆!”

约翰眼中好奇之色越来越重,“我知道,那个投资回报绝对不止万倍,根本无法计算,单是西班牙每年从美洲运回的金银就能买无数条哥伦布海船了。”

“对,所以现在有一个这样的项目,就出现在您面前,甚至比西班牙国王投资哥伦布,回报更大。”

顾言站起身,压抑着自己声音:“首先,我要再次向您致歉,并揭示一个更大的秘密。

您对面这位美丽的段小姐,她是尊贵的大明帝国崇祯皇帝陛下血脉,一位真正的公主殿下!”

饶是红璃已经习惯顾言这般言语,仍是被他这话弄得差点呛到。

顾言没有理会红璃惊讶目光,他拿出永历金印,“这是崇祯皇帝在自杀前,亲手交给公主殿下的御印,这是她身份证明,也是皇室权利象征。”

“什么?!”约翰惊得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他的目光在金印和红璃之间来回游移,“明帝国皇帝女儿?!上帝啊!那……那你们怎么会流落到这里?”

“世事难料,国仇家恨。”顾言神色凝重,“我们现在有几百名忠诚的追随者,但一直被清军追杀,如同丧家之犬。而我们的目的地,是台湾,约翰先生,您知道占据台湾的郑氏家族吧?延平郡王郑成功。”

“郑成功?我当然知道!”约翰立刻点头,郑家舰队是南海霸主,威名即便他在缅甸,也耳熟能详掌。

“南海的强权!他们的舰队非常强大,控制着重要的贸易航线。就连荷兰和西班牙的船只也要向他们缴纳保护费,台湾就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

“没错!”顾言抓住他的话头,“现在,您只需要帮助我们抵达台湾。你就会代表英国东印度公司,获得郑王爷的友谊!作为报答,郑王爷必定会给予您个人丰厚的奖赏,更重要的是,我可以促成他授予东印度公司,或者至少是您个人,在南海的通商特权!”

约翰的心跳如擂鼓,他当然知道,郑氏掌控着从中国沿海到南洋群岛最富庶、最重要的贸易航线,茶叶、丝绸、瓷器……那是流淌着黄金的航道!东印度公司梦寐以求的贸易伙伴。

“但是,”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理智仍在挣扎,“我没有权限私自调动公司的武装,这行动本身,就是向缅甸宣战,公司绝不会允许我拿整个缅甸的贸易据点去冒险!”

顾言身体前倾,声音在约翰听来,就像诱惑浮士德的魔鬼,“那么,请允许我为您描绘另一幅图景,约翰先生。”

“短期而言,您若能促成东印度公司与台湾郑氏的直接贸易,仅茶叶一项,利润便能翻上几番!想想看,源源不断的武夷岩茶、西湖龙井,贴上东印度公司的标签,运往伦敦、阿姆斯特丹……您将是公司最大的功臣!”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这诱人的前景在约翰脑海中发酵,然后才缓缓抛出更重的砝码:“而长远来看……若大明得以光复,殿下重回紫禁城,整个中华帝国的广阔市场,将成为大英帝国最亲密的贸易伙伴!十万英镑的财富?女王陛下的封爵?约翰·威尔逊爵士?”

顾言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锤敲在约翰心上,“这些,不过是您伟大前程的起点!”

尽管小院依旧安静平淡,但约翰此时,却感觉自己正身处怒海狂涛之中。

他额头上密布汗珠,眼神激烈挣扎。

两年了!

他在这闷热潮湿、蚊虫肆虐的缅甸,处理着微不足道的胡椒和柚木生意,忍受着远离文明世界的孤寂。

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机会,像魔鬼的低语,又像天使的召唤,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和改变命运的可能!

“董事会……绝不会批准……”约翰重复着,但这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放弃抵抗。

“所以,”顾言的声音陡然变得轻快而务实,仿佛在讨论一桩寻常买卖,“这不是东印度公司的官方行动,约翰先生。这是您个人的投资!一次充满远见的天使投资!”

他着重强调了“天使投资”这个对约翰来说有些陌生的词。

“更何况,第一步,你并不用投入金钱,也不用动用东印度公司资源!”

“船员的佣金、船只的租赁、一路的开销,全部由我们承担!您需要做的,是以您‘个人’的名义,为我们找到五条可靠的商船,再招募一批值得信赖、身手了得的水手,仅此而已!”

顾言不再言语,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数出三十张。

“三千两白银,”顾言将银票轻轻推向约翰,“这是江南最大银号的银票,在广东、福建,云南、整个中国,甚至在阿瓦城、八莫。任何一家稍具规模的钱庄票号,皆可十足兑现。

这,是行动的定金,也是我们诚意的证明。”

约翰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叠银票上,三千两白银!

这相当于他在东印度公司勤勤恳恳、冒着热病和战乱风险干上十年才能积攒的薪水!

苏格兰老家那日益破败的祖产庄园,伦敦城里那些对他这个“殖民地小职员”不屑一顾的贵族老爷们的嘴脸……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翻腾。

当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那张带着体温的、象征着巨额财富的纸票时,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决定,在他心中轰然落地!

“船……”约翰猛地抬起头,眼中已没有了犹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赌徒般的决绝和商人的精明算计,

“普通的商船不行!缅甸那些巡逻小艇虽然不大,但船上缅军会配置火铳,甚至还装备有3磅炮。

我们必须在商船上隐蔽地加装几门轻型旋炮,火力至少要与他们相当,甚至更强!这需要时间改装。”

“没有问题,甚至可以雇佣军舰或者海盗,只要他们可靠!”顾言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开来,如释重负。

红璃一直紧绷的肩线也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还有水手,”约翰的思维飞速运转,进入了他熟悉的领域,“公司的人我绝对不能动用,目标太大。

但沙廉港里,有的是被荷兰东印度公司解雇的炮手,有被葡萄牙商船抛弃的火枪手,还有为了几枚金币就敢把灵魂卖给魔鬼的各国亡命徒!只要银子给足,让他们去攻打月亮都有人干!

忠诚不敢保证,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钱,不是问题。”红璃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在交易的关键处响起。

“好!”约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潮湿闷热的空气和巨大的风险一同吸入肺腑。

他伸出那只布满老茧、曾握过舵轮也握过火枪的大手:“给我两周时间!五条船,一百个能打敢拼、最好熟悉河道的水手,隐蔽的旋炮。”

顾言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手,两只代表着不同世界、不同目的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成交!约翰·威尔逊先生,请记住今天,历史会铭记您的勇气与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