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苏远山打探消息

“你今天上山做什么去了?怎么回来脸色这么难看?”张巧云一边给苏长川盛饭,一边关切地问道。灯光下,她注意到丈夫的脸色比往日更加憔悴,额头上还有未干的汗珠。

苏长川摇了摇头,眼神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大哥带你们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张巧云将一碗热汤推到丈夫面前,眉头微蹙,“你们兄弟几个最近总往山上跑,村里人都在议论。”

“别问了。”苏长川的语气少有的严肃,筷子在碗里搅动着,却迟迟不见动口,“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张巧云被丈夫反常的态度吓了一跳,欲言又止。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灯芯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村里人都在议论,孙婆子竟然被陈玉梅请去县里的铺子帮忙。那些平日里爱嚼舌根的婆子们后悔得直拍大腿,懊恼着为什么不是找上她们。有人说孙婆子是攀上了高枝,也有人说她是走了大运。

“听说孙婆子在县里的铺子里帮工,一个月能挣一两银子呢!”村头的王婶子一边择菜一边感叹。

“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说,孙婆子住的地方都是现成的,吃喝都不用愁。”张婶子附和道,眼中满是羡慕。

苏远山赶着牛车,载着陈玉梅和孙婆子去了县里。一路上,孙婆子喋喋不休地说着话,陈玉梅则时不时应和几句。苏远山心不在焉,眼神不时扫向路边的行人。

将人安顿好后,他独自一人在县城里转悠,想打听些消息。街道上的气氛与往常大不相同,行人脚步匆匆,小贩吆喝声也少了许多。

县里的铺子,有不少都挂上了转让的牌子。一家绸缎庄的掌柜正在和人谈价,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神色紧张。

“掌柜的,这铺子好好的,为何要转让?”路过的老者忍不住问道。

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勉强笑道:“家中有事,不得不回老家。”

苏远山装作买东西的样子,在西市转了一圈。街边的茶馆里,三三两两的食客低声交谈,神色凝重。他竖起耳朵,却只能听到些只言片语。

“北边又打起来了...”

“听说粮价又要涨...”

“还是早做打算...”

最后,他来到了县里最大的商行——永兴商行。门口的伙计正在搬运货物,比往日忙碌了许多。

花了些银子,请了一个镖头吃酒。那镖头是个络腮胡子,虎背熊腰,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

“小二,再来两壶酒!”苏远山招呼道。

镖头大口吃肉,一边喝酒一边打量着苏远山。“说吧,想问什么?”他抹了抹嘴,眼神锐利。

苏远山正色道:“想请教大哥一件事,为何最近县里这么多人要卖房子?”

镖头冷笑一声,放下筷子:“你们这些乡下人不清楚这些事也在情理之中。”他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北边那两个州府早就换天换地了,反贼占了大半个北方。朝廷派兵围剿,却是越剿越多。”

“要剿匪就要钱粮,可朝廷不光要打仗,还要修宫殿。这钱从哪来?还不是从老百姓身上刮。现在各地都在加征税赋,有的地方甚至要收三年的税。”

“咱们这府城三面环敌,就剩这一块地方还在朝廷手里。更要命的是,县里有个大粮仓,那可是反贼眼中的香饽饽啊。”

苏远山心头一紧,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那汾州府如今怎样了?”

“汾州府?”镖头心头悲愤,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上,“早就完了!当初蝗灾,朝廷的赈灾粮一粒都没到老百姓手里。那些流民好不容易回乡,朝廷不说帮扶,反而加征税赋。”

“有的人连种子都买不起,只能吃野菜度日。交不起税的,要么被抓去当炮灰,要么就逃了,投了反贼。现在的汾州府,就剩下一片焦土。”

镖头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沧桑:“看在你请我吃酒的份上,我劝你一句,趁现在还来得及快逃命吧。往南边去,或许还能多活些时日。”

苏远山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最近粮价一直在涨,为什么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北方已经乱了。

皇帝龟缩在南方,不思悔改,还在修建宫殿,求神拜仙。大臣们争权夺利,百姓流离失所。这样的朝廷,还能支撑多久?

南宋,终于名副其实地成了南宋。

苏远山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沉重。这些人,又有多少能在即将到来的动乱中活下来?

他起身结账,准备回村。路过粮铺时,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正在翻找地上的谷壳。一个小女孩蹲在墙角,怀里抱着个破碗,眼神空洞。

街边的茶馆里,几个商人正在高谈阔论:“听说京城又在修新的离宫,光是材料就要花几十万两银子。”

“可不是嘛,现在外头打仗,朝廷还在修宫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

苏远山加快脚步,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村里的粮食储备,想起那些藏在山上的武器。也许,未来真的要靠自己了。

回村的路上,他遇到了几个逃难的人。一家老小,推着独轮车,车上堆满了简单的行李。

“老丈,往哪里去啊?”苏远山停下牛车问道。

“往南,往南。”那老者疲惫地说,“北边打仗了,不能待了。”

苏远山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