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杏林踩着露水往城南走去。
青囊巷是座老城区的偏僻角落,青石板路早已被岁月磨得坑洼不平,两侧的灰砖老宅爬满藤蔓,檐角蹲着锈迹斑斑的铜铃,风一吹就发出沙哑的呜咽。巷口摆着个算命摊,竹竿上挑着块褪色的布幡,写着“算不准不要钱“几个大字。
“帅哥,要不要算一卦?“算不准不收钱哦!
杏林脚步一顿。说话的是个戴墨镜的枯瘦如柴的老头,十指关节粗大如树瘤,正摩挲着桌上一副泛黄的卦签。最奇怪的是,他面前摆的不是八卦盘,而是一盏青铜油灯,灯芯燃着幽绿色的火苗,让人难以自拔,感觉多看俩眼就会陷进去。
杏林说刀“不算。“赶忙攥紧怀里的《青囊秘典》,低头快步走过。
“九叶现世,大劫将至啊...“老瞎子突然叹息。
杏林猛地回头,却见老头已经摘了墨镜——那根本不是人眼,而是两颗嵌在眼眶里的黑曜石,石纹天然形成太极图案。此刻石眼正诡异地转向他,黑曜石表面映出他腕间胎记的金光。
“你——“
“老头我只问一句。“瞎子枯爪般的手突然扣住他手腕,“灵枢溃散之人,是你要救的至亲,还是你自己?“
杏林感觉胎记处传来针刺般的痛,低头发现老头指甲缝里沾着暗红粉末,正与自己血液里的金丝纠缠。巷子里的雾气突然浓稠如粥,两侧老宅的窗棂“咯吱咯吱“响起来,像有无数人躲在窗后窥视。
“我娘。“他甩开老头的手,问道“你怎么知道...“
瞎子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黑牙:“昨儿半夜,苏家丫头的血罗盘炸了七颗珠子。“他从桌下摸出个裂开的翡翠镯子,正是苏玉琳那日戴的,“能震碎天运阁镇阁法器的人,老朽自然要来看看。“
杏林疑惑的问道“天运阁“这是什么组织?干嘛的?很厉害吗?这番操作下来把老头问懵了。
老头也不跟他废话,直奔主题,说到,办法就在那边。手指了指前方
得到指引后杏林就按照老头指的路,杏林在巷子最深处找到一栋歪斜的三层木楼。门楣上悬着块虫蛀的匾,依稀能辨出“藏星阁“三字。
推门的瞬间,霉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阁内光线昏暗,四壁药柜直抵房梁,每个抽屉都贴着手写标签:“癸水年雪莲“、“子时露“、“未亡人泪“。正中央摆着张柏木案台,上面摊开的账本墨迹新鲜,似乎主人刚刚离开。
看了看没人,杏林大声叫道“有人吗?“杏林的声音在空荡的阁楼里回荡。
“哗啦——“
二楼传来书页翻动声。杏林顺着吱呀作响的木梯上去,看见个穿靛蓝布袍的背影正在整理书架。那人听到动静转身,竟是昨日医院里推走苏老爷子的护工!只是此刻他腰间挂着串铜铃,腕上缠的红线已经变成暗金色。
“等你多时了。“护工咧嘴一笑,露出犬齿上的符纹,“杏仲权的种,果然没死绝。“
杏林后背绷紧:“你认识我爹?“
护工不答,从书架抽出一卷竹简扔来。杏林接住的瞬间,竹简上的墨字突然游动起来,重组为一幅人体经络图——正是《青囊秘典》缺失的那半页!
“九叶灵芝续的是假命。“护工指甲点在图上膻中穴位置,“灵根溃散的真因在这里——有人抽走了你娘的先天一炁。“
阁楼突然剧烈摇晃,瓦片雨点般砸落。护工猛地推开西墙药柜,露出后面隐藏的青铜门:“进去!他们来了!“
杏林问道谁来了?护工也不墨迹直接一脚把杏林揣了进去,
被揣进去的杏林脑袋懵懵的,心里骂骂咧咧的,但还是观察了一下周围,
门内是间圆形石室,四壁刻满星图,地面凹陷成池,池中漂浮着十二具琉璃棺。最中央的棺椁里躺着苏老爷子,胸口插着七根银针,针尾连着红线,红线另一端...竟连接着何婷的画像!
“这是...什么邪术?“杏林声音发颤。
护工拽着他蹲到池边:“看清水面。“
平静的水面突然映出影像:二十年前的雨夜,杏仲权抱着婴儿冲进这间石室,将一团金光按进婴儿心口。而石室角落里,何婷被铁链锁着,腹部有道狰狞伤口,不断涌出混着金丝的鲜血...
“你爹剖开你娘的丹田,取了她苦修四十年的本命金丹,硬塞给刚出生的你。“护工冷笑,“否则你以为,凡人凭什么能看懂《青囊秘典》?“
杏林踉跄后退,腕间胎记灼痛如烙铁。水面影像还在继续:杏仲权做完这一切后,突然转头看向虚空——仿佛隔着时空与现在的杏林对视——随后举起青铜针,狠狠刺入自己眉心!
“爸!“
随后阁楼外传来木梁断裂的巨响。护工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杏林眼皮上:“现在看清你真正的敌人!“
视野骤变。石室墙壁化为透明,只见外界空中悬浮着三道身影:
石室墙壁如水波般透明,外界景象扭曲着映入眼帘——
左边,一名枯瘦老者凌空而立,黑袍翻涌如毒雾,手中托着一尊幽绿铜鼎,鼎口不断喷出紫黑色烟瘴,所过之处草木凋零,连空气都仿佛被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右边,一名银发男子脚踏星芒,素白长袍上绣着周天星辰,此刻却大半被鲜血浸透。他掌心的罗盘早已四分五裂,碎片悬浮在身前,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的未来残影,而他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不断坍缩的星河。
而中间
杏林看到这一幕他的呼吸停滞了,因为他让出来了
那是他的父亲,杏仲权。
青铜针贯穿头颅,从眉心刺入,后脑透出,针尾还在微微震颤,仿佛刚刚被人狠狠钉入。他的双眼漆黑如墨,没有眼白,只有深渊般的黑暗在涌动。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被无数锁链状的黑雾缠绕,那些雾气如有生命般蠕动,时而化作狰狞鬼面,时而扭曲成痛苦人形。
三人呈三角对峙,空气在他们之间扭曲爆裂,却没有一丝声音传来,仿佛一场默剧。
护工的声音在杏林耳边幽幽响起:
要你死的,要你活的……还有,不生不死的。
“药王谷要你死,天运阁要你活。“护工塞给他一把生锈的钥匙,“而你爹...他根本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