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玻璃囚笼

梅雨季的雨丝斜斜掠过实验中学的雕花铁栏，顾清欢抱着教案匆匆穿过连廊。

米色针织衫的下摆被风掀起，沾了几滴冰凉的雨珠，她下意识收紧怀抱，却在推开教师休息室的瞬间，撞进了一双淬着寒冰的眼睛。

落地窗外的雨幕被切割成菱形的光影，男人倚着窗台而立，黑色手工西装妥帖包裹着劲瘦腰肢，腕表的铂金表链在阴暗中泛着冷光。

他指间夹着的香烟燃到尽头，灰烬簌簌落在波斯地毯上，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发梢滴落的水珠。

“顾老师？“

教导主任擦着额角的汗，镜片后的眼睛不住打量她微乱的发丝，

“这位是盛氏集团的盛总，来洽谈校企文创合作项目。“

钢笔从指间滑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清欢弯腰去捡，却听见皮鞋踏在地毯上的闷响由远及近。

阴影笼罩下来时，她看见锃亮的牛津鞋停在脚边，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拾起钢笔，笔帽上刻着的“S.C“烫金字母在掌心发烫。

“顾老师的字，还是这么清秀。

“低沉的嗓音裹着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在耳畔炸开惊雷。

顾清欢猛地抬头，正对上盛沉舟似笑非笑的眉眼，十年光阴并未磨平他眼角凌厉的弧度，反而为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镀上了层危险的光泽。

会议室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顾清欢盯着投影仪上跳动的PPT，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盛沉舟坐在主位，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的钢笔，黑色领带夹上的碎钻折射着冷光，像极了当年巷子里他眸中闪烁的杀意。

当他突然开口否决方案时，顾清欢看见他喉结滚动，脖颈处狰狞的旧疤在领带下若隐若现。

“顾老师有什么见解？“

所有人的目光骤然汇聚，顾清欢攥紧桌下的裙摆，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或许可以增加学生的实操环节，比如......“

“顾老师果然还是这么理想主义。“

盛沉舟轻笑出声，起身时带起的风掀动她鬓角的碎发。

他单手撑在会议桌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十年前递手帕的手，现在只会写教案了？“

血液瞬间涌上头顶，顾清欢猛地起身，后腰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记忆如潮水般漫过胸腔，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少年染血的手死死攥着她的手腕，说“记住我叫盛沉舟“的声音犹在耳畔。

而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用拇指摩挲着她左耳垂的红痣，像是在把玩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盛总认错人了。“

她别开脸，却被他扣住后颈。盛沉舟的呼吸喷洒在她泛红的耳尖：

“全市387位姓顾的女教师，只有你会在紧张时转钢笔，只有你......“

他突然咬住她耳垂，声音带着蛊惑的沙哑，

“身上还留着当年茉莉香皂的味道。“

会议室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盛沉舟却不为所动。

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

“这道疤是为你挡铁棍留下的，顾清欢，你准备怎么赔？“

不等她回答，男人已经掏出手机，调出医院缴费单在她眼前晃过，

“令尊的手术费，我已经预付了。“

顾清欢浑身发冷，看着屏幕上七位数的金额，耳畔回响着父亲在电话里虚弱的声音。

盛沉舟的手指缠上她的发丝，在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从明天起，做我的特别助理。

记住——

“他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顾清欢望着盛沉舟离去的背影，摸到口袋里被汗水浸湿的钢笔。

笔帽内侧不知何时刻上了细小的字：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