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深入敌后

深夜的风裹着槐叶的清香钻进窗棂,陆寒推门时带起一阵穿堂风,烛火将案上半张密信的边角映得忽明忽暗。

张华跟在他身后,鞋底沾着的泥在青石板上蹭出两道浅痕,直到门闩“咔嗒”落定,才慌忙从怀里摸出个油皮纸包。

“这是我照着典籍画的密道图。”他指尖发颤,油皮纸在烛火下泛着微黄的光。

“上月帮刘师叔送药,在库房翻到本《玄天舆图》残卷...”

话没说完,陆寒已接过那卷纸,指腹触到纸面粗糙的纹路——分明是用草纸背面画的,墨迹深浅不一,关键处还用朱砂点了红点。

残玉在胸口轻轻发烫,像在回应少年的赤诚。

陆寒展开地图,发现西崖寒玉洞的位置被圈了三道,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暗河通幽冥”。

“你怎么知道密道?”他抬眼时,正撞进张华泛红的眼尾,那抹红从眼角漫到耳尖,像被人狠掐过似的。

“我娘...”张华喉结动了动,短刀上的红绳在腕间晃了晃。

“她临终前塞给我半块玉牌,说玄天宗的密道能通到幽冥宗老巢。

我偷看过林天昊的账册,他每月十五都往西崖送酒肉——活人吃不了那么多。”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咚——”的一声惊得烛火晃了晃。

陆寒盯着地图上的红点,忽然想起前日在后山看到的野狗,那些畜生总在西崖方向打转,嘴边沾着暗红的碎布。

原来不是寻食,是闻着血味。

“去药庐找苏璃。”

他将地图折好塞进衣襟,铁剑在腰间磕出轻响。

“她的金创药能治你胳膊上的伤。”

张华低头看了眼渗血的衣袖,忽然笑了:“陆寒,我小时候总被人骂野种,只有你信我。”

他转身时,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他后颈新添的抓痕——是钻狗洞时被荆棘划的。

更声渐远,陆寒摸出苏璃留的丹药,朱红色的药丸在掌心泛着微光,凑近能闻到淡淡的艾草香。

残玉突然剧烈震颤,烫得他手背发红,他猛地抬头——案上的半张密信无风自动。

“寒玉洞”三个字被月光照得发亮,像有人用剑尖在纸上刻了道痕。

“要变天了。”他轻声说,铁剑“嗡”地出鞘三寸,剑刃映着烛火,恍若有流光在其中游走。

次日晨雾未散,练功场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

陆寒握着铁剑站在松树下,看苏璃提着药篓从竹径走来。

她发间插着根木簪,发尾沾着几点泥星,显然是刚从药园回来。

“把嘴张开。”她掏出个青瓷瓶,倒出颗墨绿药丸。“这是用九节菖蒲和血灵花炼的,能镇住你体内的剑意。”

药丸入口即化,带着股苦涩的甜。

陆寒感觉丹田处有热流升起,原本像活物般乱窜的剑意突然安静下来,顺着经脉缓缓游走。

“有效。”他试着挥了一剑,剑气割开晨雾,在五步外的石墩上留下道浅痕——比昨日深了三分。

苏璃的指尖抚过剑刃,眉梢微挑:“你的剑意里有股杀性。”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昨晚张华来找我时,身上有股腐臭味。不是伤口,是...”她顿了顿,“是幽冥宗特有的尸毒。他靠近你时,你没察觉?”

陆寒的后背瞬间绷紧。

残玉在胸口发烫,他这才想起昨夜张华递地图时,掌心确实有层黏腻的湿——不是汗,是尸毒侵蚀皮肤渗出的脓水。

“他说他爹是被幽冥宗害死的。”他低声道。

苏璃松开手,药篓里的紫丹参晃了晃:“我信他,但幽冥宗的毒不会平白沾上身。”

晨钟“当”地响起,惊飞了松枝上的麻雀。

陆寒望着苏璃眼底的忧虑,突然伸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无论怎样,我信他。”

苏璃的耳尖泛起薄红,转身时药篓撞在他腰间,发出“咚”的闷响:“去演武堂,萧长老召集了会议。”

午后的演武堂里,檀香烧得正浓。

萧无尘坐在主位,玄色道袍上的云纹被阳光照得发亮。

刘明站在左下首,指节捏得发白;林天昊靠在柱边,手里转着串紫檀佛珠,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幽冥宗的人混进了内门。”萧无尘的声音像冰锥,“昨日夜巡弟子在西崖发现三具尸体,心口都插着玄铁短刀——那是幽冥宗'血魂卫'的标记。”

刘明“砰”地拍桌:“定是有人通敌。”

他的目光扫过林天昊,后者的佛珠“咔嗒”掉了颗,滚到陆寒脚边。

陆寒弯腰捡起,摸到珠子表面刻着极小的“冥”字——和前日在张华短刀上看到的纹路一模一样。

“我提议今夜突袭西崖。”陆寒站起身,铁剑在鞘中轻鸣,“寒玉洞有密道通幽冥宗,再拖下去...”

“胡闹。”林天昊突然冷笑,“西崖是本宗禁地,哪来的密道?

陆寒,你不过是个炼气期的小弟子,也配指手画脚?”

他的目光扫过陆寒腰间的铁剑,瞳孔微微收缩——那剑穗上的红绳,和张华短刀上的,竟是同一种染料。

萧无尘抬手按住剑柄,青铜剑格映着他紧绷的下颌:“陆寒的消息,是我让查的。”

他转向陆寒,目光缓和了些,“你带张华、苏璃今夜潜进西崖,我让刘明带二十个弟子在暗河接应。”

散会时,林天昊的佛珠在掌心捏得咔咔响。

陆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残玉烫得几乎要穿透衣襟——那不是敌意,是恐惧。

傍晚的后山笼罩在暮霭里,陆寒和苏璃沿着羊肠小道往上走,鞋跟碾过松针,发出细碎的声响。

苏璃突然停步,蹲下身扒开灌木丛:“看。”

腐叶下埋着半块青铜牌,表面刻着扭曲的符咒,边缘沾着暗褐色的血。

陆寒摸出铁剑挑开,剑身刚碰到铜牌,残玉“嗡”地炸响,震得他虎口发麻。

“幽冥宗的招魂幡。”苏璃捏了撮腐叶放在鼻下,“这里埋过活人,用生血养符咒——至少五个。”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股腥甜的血气。

陆寒抬头,看见西崖方向的云层里透出诡异的红光,像有人在地下烧了堆血火。

“该走了。”他扯了扯苏璃的衣袖,“子时前要赶到密道入口。”

深夜的玄天宗像头沉睡的巨兽,只有巡夜弟子的灯笼在墙角摇晃。

陆寒和张华猫着腰钻进柴房,掀开铺着稻草的地窖口,霉味混着潮风扑面而来。

“跟着我。”张华摸出火折子,微弱的光映出他苍白的脸,“密道里有机关,踩到青石板第三块会触发落石。”

地道里的积水漫过脚面,冷得人牙齿打战。

陆寒的残玉始终烫着心口,每走十步就会轻颤一次——是在提示安全的路径。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水流声,张华突然停步,火折子照见洞壁上的箭头:“暗河到了,过了河就是幽冥宗的据点。”

陆寒扒开洞壁的藤蔓,潮湿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

月光下,对面山谷的轮廓逐渐清晰——那里没有灯火,只有几处黑影在树间移动,像被线牵着的提线木偶。

张华的短刀“当啷”掉在地上,他声音发颤:“他们...他们早就在等我们了。”

陆寒握紧铁剑,剑刃在月光下泛起冷光。

他听见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还有若有若无的低吟,像无数人在同时念诵什么咒语。

残玉的热度已经灼得皮肤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