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有序离开。
议事殿外,昏暗的光影在墙壁上摇曳不定,仿佛无数只扭曲的手,想要抓住每一个人的不安。
“妈的,这个臭娘们,不就仗着自己是阁主亲传弟子吗?凭什么她就能发号施令!凭什么!!”
“哐…哐”嫉妒容易让人面目全非,此刻的叶天,双手靠在殿外左侧外墙,满脸拧成一团,愤懑与不甘占据了他的大脑。
一连三脚卯足了劲狠狠,踢在墙下的石墩上,竟搞得那石墩微微晃动,足见他心中怒火之盛。
他身旁,则站着一对双胞胎,大哥身壮如牛,肩膀宽厚,身形高大,活脱脱一个小巨人。
可这种人往往极不卫生。他虽身着内门服饰,可胸口处却是敞开的,衣服似乎还从没洗过,油亮亮的!
“嗦……吧唧…吧唧”“唔……我说,你平日里就喜欢跟她作对,又啥都比不过她…吧唧。”他嘴里咀嚼着什么东西,傻乎乎道。
叶天,更加不悦,当即狠狠瞪了大哥一眼,咬牙切齿道:“哼,你知道什么,少特么胡言乱语!凭你这副邋遢模样,也配在我面前评头论足?”
闻听此言,大哥嘴里瞬间不香了,停止咀嚼的动作,两眉倏然靠近。
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就梗着个脖子,叫嚷道:“混蛋!你算老几啊,老子在这内门吃得开,比你强多了,你内门都没进,整天就知道摆脸色,你装个锤子?”说着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撅个屁股,高挺胸部,作势要往前凑。
碎屑飞溅,恶心得叶天直接后退三步:“就凭你这智商,还吃得开?连人话都说不利索!”
叶天冷笑一声,故意学着大哥含糊不清的腔调,“嗦……吧唧…吧唧,刚进入崇渊阁我就已经是内门了,而你那时还只是没断奶的蠢猪!”
“你敢骂我!!!!”大哥暴喝一声,脖子往上日渐通红,青筋根根暴起。
他二话不说,直接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朝着叶天的双脸,不愧有此等体型,这一掌,带起的劲风将一旁弟弟的衣角都掀飞了起来。
“哼,我看你,找死!”大哥的双手,明显感觉到拍了一空。
叶天侧身躲过这一拍,同时右手成掌形,毫不留情,朝向大哥的肚子砸去。
大哥反应虽慢,却也下意识地弓起身子去挡。
“啪啪”沉闷的两声,叶天手掌拍在大哥胳膊上,瞬间留下两只红色掌印。
紧接着一股晕眩感在大哥脑中传开,鼻腔喉咙也止不住打呛。
眼前,紫气环绕住大哥,让他一边咳嗽一边胡乱拍着。
裹着没咽下的饼渣在口鼻间打转:“咳、咳!你……你使阴招!”
“哥!你别瞎说了!叶哥,消消气,我哥不会说话。”出来打圆场的则是弟弟。从柱子后探出身子,一张脸憋得通红。
弟弟身形纤瘦修长,个头比他哥矮了小半头,肩膀也没之那么宽厚,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将内门服饰穿得整整齐齐,领口系得一丝不苟,与大哥邋遢油腻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不同于他哥,他现在还是外门弟子。
当然,在崇渊阁哪个外门弟子,不想进入内门?
而这唯一的方法便是考试。
“哼,我可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叶天道。
双胞胎弟弟见状,拉住准备爆冲的大哥:“哥!别犯浑了!这地方不是动真格的场所!”
说着,弟弟将紫气吹散,大哥被强行按下,心里憋着股气,抬脚踹翻身旁石墩,原本就已经松散的石墩,顷刻间碎石飞溅间。
“我说,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道女声,从大殿口处传出。
“柳长老……”弟弟见到来人,如似老鼠见到猫般脊背绷得笔直,袖中布料攥出褶皱,但声音却还算稳当。
“方才,大哥闹了些肚子痛,不小心撞着叶天师兄了……”弟弟拱手道。
“是…是啊,我和师弟闹着玩呢…”叶天开口,那表情僵硬极了。
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撞着?闹着玩?你们确定?”柳长老,眉梢微挑,瞧大哥胳膊上的红掌印。
抬手动作拂起冷香:“内门弟子殿前斗殴,传出去倒像是我崇渊阁容不得人。”
“柳长老,您是知道我的,我身为叶家之人,怎么可能欺凌同门!”
“是啊,叶哥只是不小心不过把大哥酥饼打撞碎了……”
这会大哥也反应过来了,憋了好几久才点了点头。
叶天垂眸拱手,因柳云语气微微发紧:“长老明鉴,是弟子的错,我会赔偿王师弟的!”话未说完便被大哥闷声打断。
“对……对,我跟叶师兄关系可好了!”大哥搂住二人。
柳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想轻易饶恕他们。
“明日各自去戒律,领十鞭,若再让我看见……别怪我…”尾音陡然一沉。
崇渊阁的鞭刑,堪称恐怖。特制的皮鞭裹着疼痛力附着的灵力,专挑骨缝下手,一鞭下去筋骨震颤。
崇渊阁最高不过三十鞭而已,除此之外,受罚之时还是压制修为的。
“若是再有一次,给我下山,守阁口三个月!!。”她淡淡道,丝毫看不出情绪。
与此同时,在崇渊阁脚下的青城,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城市染成了暖橙色。
陈秋和田柾驾驭着羽扇,疾驰于天际,随着空波羽扇缓缓落地。
霎时,陈秋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
他脸色煞白,脚步踉跄,“呜哇…”。
他双手撑膝,胃里的东西如决堤般倾泻而出,剧烈呕吐,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第一次就能稳住心神,陈兄天赋不错。”田柾笑着,收了羽扇拍了拍他的后背:“比旁人强多了,我当年第一次体验,可是直接栽进了辟谷里。”
“让我缓缓,我有点晕,一会儿就好。”
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肠胃,但那种恶心的感觉依旧不下。
陈秋勉强扯出个笑容,待眩晕感稍退,才抬头打量眼前的城池。
城内已亮起灯火,沿街的商铺挂着绛红纱灯,阴影处偶尔传出低吟嬉笑声。
光影映照在平坦的路面,在原先光滑的青石板上摇曳。此刻,有背起行囊,带着绫罗绸缎的商客,背包内各种商品与摊主议价。
个别,身着华丽,背着三尺长剑的修士他们三两人一组。
坐在酒肆前,杯中是琥珀色的凡尘物。
更有被铠甲裹实,巡逻的士兵,循环着,绕着城市一圈又一圈。
摊位上摆满奇珍异宝、修行器物与特色小吃,空气还弥漫着诱人香气与奇异灵力波动。
“我去,这里是仙城吗?”陈秋感叹。
“这城挨着崇渊阁,自然如此,什么都有,不稀奇!”
空气中飘来烤兽肉的香气,混着灵器铺子传来的淡淡松木香。
陈秋跟着田柾穿过熙攘的街道,拐进巷口挂着“松涛居”木牌的客栈。
堂内温暖惬意,掌柜的正在柜台后拨弄算盘,见二人进来,立刻堆起笑脸:“两位客官,是住店还是用膳?”
“这般晚了,自然是住房,一对上房,左右位!”田柾掏出块碎银放在柜台。
“这位兄弟初来乍到,劳烦准备些醒神茶送来房里。”
掌柜的连声答应,递上两把刻着云纹的钥匙。
陈秋跟着上了二楼,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小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张小木床,床上铺着纯白色布床单,木桌上元瓷茶壶冒着热气,杯底还留着淡淡的水渍。
最显眼的莫过于墙上那幅“平安”字画,素白宣纸上洇开,边角微微卷起,像是在那里挂了许多年,除此便无其他。
“陈兄,今晚就暂且在此歇脚,好生休息,明日我在楼下等你。”田柾转头对陈秋说道。
陈秋点了点头,拖着疲惫的身躯,弯着个腰“扑通!”直接瘫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
虽说这床有些硬,但陈秋相当巴适。
“呵呵,你好好休息吧,我房间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见此,他转身,瞥了一眼后,推开旁边那扇同样散发着古朴气息的房门。
随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房门缓缓合上。
“哈啊……这一路根本不敢动,身体疲惫死了,不想活了……”陈秋嘟囔着,双手下意识按压后腰“咔嚓……咔嚓”缓解酸楚。
许久,他翻过身,拿起瓷茶一饮而尽,而后仰躺在床上,侧过头。
望向窗外,那被夜色笼罩的场景,思绪渐渐飘远,不知在这陌生的地方,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想着想着,他只觉眼皮好似坠了千斤重物,愈发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终于,在这稠浓不开的温柔怀抱中,缓缓进入了梦乡。
随着,呼吸渐趋平稳,身躯在被褥间微微蜷缩,仿佛已经寻找到了那份安宁。
不知几个时辰,陈秋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交谈。
他的眉目拧巴在一起,意识在混沌与清醒间徘徊,陈秋眼皮好似被胶水黏住,沉重得难以睁开,可好奇心却如同一把钩子,将他从睡梦中缓缓拉扯出来。
陈秋轻手轻脚,从床上起身,“嘎吱,嘎吱……”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极轻微的声响。
靠近墙边,他将耳朵贴在墙上,想要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此刻,一墙之隔:“田兄,这小子来崇渊阁?”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语调中带着一丝怀疑。
陈秋心中“咯噔”一下:“等等,这说的不就是我吗?”他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
“我也不好说,但武城主既然如此看重他,想必这小子有过人之处吧。”田柾沉稳的声音传来,让陈秋稍稍安心了些。
“这小子若想在崇渊阁出人头地,我看难。”陌生声音继续说道。
修行界,大致分武修与法修两大流派。法修最为常见,注重感悟,通过修炼法术功法提升实力,大多长寿。
武修则以自身为根本,锤炼体魄、研习武技、追求领悟,力求肉身极致与武技巅峰。两种流派区别众多,其中一点便在武器。武修本命武器,随着修行深入,会融入自身感悟,进而练就独特“武脉”。脉数越高,对武器和自身武技的领悟越强,威力也就越大。
陈秋听到这里,心中一震,下意识地将身体又凑近了些墙壁,想要听得更清楚。
“这就不归我管了,武城主给的报酬多不就行了,况且就算进了崇渊阁那也是外门,能有什么资源?”
“确实,天壤之别啊,更别说还有亲传弟子。”那人自嘲道。
一般来说各宗门,外门大多只能接触基础剑法,修行资源匮乏,历练近乎放养,导致其弟子品格实力参差不齐。
内门弟子则有机会接触上乘剑道,实力远超外门。
至于亲传弟子,那是万中挑一,不仅能得宫主等高层悉心教导,还能接触门派核心珍贵传承。
“崇渊阁人才济济,竞争激烈,就看这小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陌生声音略带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