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勉强拼凑的破碎回忆

“我不是个称职的哥哥，但我得让妹妹完好无损的离开这。”

“两个人的四分之一？我出二分之一，四分之三也行，别把我妹妹扯进来。”

“没把握杀掉那个神也无所谓，大不了让那束白玫瑰祭奠我。”

嘈杂的声音如浪潮般传入脑中，那些自己的话语显得无比刺耳，阵阵名为愤怒的情绪不断冲刷着少年的脑海。

“呼——呼——”路明非猛地惊醒，如同溺水上岸的人那样贪婪的呼吸着空气，消毒水的味道袭击着他的鼻腔，老旧又惨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那丝毫没有感情的声音在耳边规律的响动，路明非眨了眨眼，心理莫名想起了一句话。

“陌生的、天花板。”

新世纪福音战士第二话的标题，此时从他口中说出来毫无违和感。

路明非躺在床上，杂乱的思绪渐渐清晰，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如沙滩上的贝壳般被他一片片拾起。

那些纷乱的回忆如潮水般退去，最终停留在他脑海中的只有一副画面。

已然不似人形的自己，拔刀斩向神明的画面。

凌乱的记忆碎片慢慢编织成完整的回忆。

那是台风“蒲公英”登陆的时候。

哪怕是现在，窗外仍然是“蒲公英”带来的强降雨，暴雨并没有随着神明的离开而消失。

约莫24小时前，仕兰中学。

足球场上车辙交错，草皮被翻得支离破碎。

半个小时前，操场上还横七竖八的停放着家长们强行开进学校的私家车，他们都担心自家孩子在这种天气淋雨。

几个家长强硬的推开了学校的大门，各式各样的私家车鱼贯而入，操场上满是应急灯的黄光，所有人都在死命的摁着喇叭，嘴里大声呼唤自家孩子的姓名。

那时的瓢泼大雨中，学生们找不到来接自己的车，想一群没头苍蝇那样乱转。

现在所有人都被接走了，操场上空荡荡的，“仕兰中学”的天蓝色校旗在暴雨中狂舞。

“那辆车就是柳淼淼家的吧。”路明非指了指正开进学校的宝马车，那对雪亮的“天使眼”大灯在雨中格外明显。

路明珞坐到路明非跟前，“应该是吧。咱们怎么回去？咱们可没有宝马车来接。”

“其实你应该坐柳淼淼家的车回去的，明珞。”路明非看向身侧的少女，面色认真，“我一个人的话，跑也跑回去了。”

少女正是路明非的妹妹路明珞，兄妹俩长相颇有些相似，性格也大差不差。

路明珞抱住他的胳膊，“别犯傻了，哥。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什么理由都不行。”

路明非摸了摸少女的长发，好像从小她都这么粘人......或者说粘着自己。

“我知道的。”路明非轻声道：“我一直都知道。”

路明珞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大不了咱们一起跑回家，刚好回家泡热水澡。”

“淋感冒了怎么办？我给楚叔叔打电话吧，但愿现在信号没有变差。”路明非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起来。

这部手机的按键已经磨损到了模糊不清的地步，但好在内部结构结实耐造，打电话发短信完全不是问题。

“又得麻烦人家......”路明珞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老爸老妈一天到晚在国外忙什么......”

路明非找到名为“楚叔叔”的联系人，笑了笑，“我们也不可能给那个叔叔打电话吧，那家人不是什么好人，给他打电话也会被那个婶婶拒绝。”

一年多前兄妹二人还在自家老爹的亲弟弟家里住着，可惜这个叔叔的老婆有些蛮横泼辣，对路明珞相当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最终，在某个月明星稀的晚上，路明非把自家的钥匙和银行卡偷了回来，带着路明珞连夜跑回了家。

事后，路明非在写给父母的信里简单说了这件事，父母的回信中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路明非照顾好路明珞，顺带给了这个“楚叔叔”的联系方式。

路明非按下拨号键，悦耳的铃声响起，趁着电话还未接通，路明非侧头看向路明珞。

“爸妈嘛......他们有他们的事业要忙，考古发掘，他们一直说有进展呢，挖掘出来就会像斯文·赫定发现楼兰古城那样震惊世界。”

随着一声轻响，电话被接通，一个语气快活的中年男声从话筒那边传来。

“喂？明非啊？有什么事吗？”

“楚叔叔好。”路明非凑到话筒跟前，“我和路明珞被困在学校了，外面雨很大......能麻烦您来接我们一下吗？”

话筒那头的中年男人迟疑片刻，但在一个短信提示音响起后，那点迟疑瞬间就消失了。

“好呢，没问题，我过会儿就到，在学校等着啊，照顾好路明珞。”

“那就谢谢楚叔叔了。”路明非轻声道。

话筒那边传来中年男人爽朗的笑，电话也随之挂断。

“好啦。”路明非拍了拍路明珞的胳膊，“松手吧，我还要做值日呢。”

路明珞放开路明非的胳膊，“那我帮你擦黑板吧，不是说放学做值日只需要擦黑板扫地嘛。”

路明非点了点头，去教室后面拿起扫把，路明珞提了桶水，用抹布慢慢将黑板清理干净。

楚子航用板擦刷洗黑板三遍之后，外面终于传来了低沉的喇叭声。

那是辆纯黑色的轿车，车头上三角形的框里，两个“M”重叠为山形，一辆Maybach62。

中文译名“迈巴赫”，奔驰车厂的顶级豪车。

雨刷像是台发了疯的节拍器那样左右摆动，刮开挡风玻璃上的一层层雨水，车里的中年男人冲教学楼招了招手，笑得满脸开花。

楚子航不明白他怎么老是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一点烦心事都没有似的。

“咔哒”

锁门的声音几乎同时从楼上楼下响起，楼道里传来两个清晰的脚步声。

“一会儿上了车要有礼貌一点。”路明非叮嘱道。

路明珞很不耐烦的用额头顶了顶路明非的肩膀，“我知道，一天到晚就把我当小孩子。”

楚子航望去，说话的两人他有点印象，似乎是比自己低一年级的一对兄妹。

好像叫......路明非和路明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