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在云翳间沉浮,像被铁锈蚀穿的铜镜。萧夜五指深深陷进腐殖土,指缝间渗出的暗红汁液带着放射性物质的荧光。三百米外的断桥残骸上,某种多足生物正用金属节肢敲击混凝土立柱,奏出的诡异旋律。
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灼痛,青铜鼎虚影在气海中明灭不定。萧夜在识海中审视这具新躯体——遍布疮疤的皮肤下,灵脉里淤塞的浊气正腐蚀着夺舍者的神魂。即便以渡劫期大能的修为,也花了七日才将左手小指的经脉疏通。
“喀嚓!“
右腕突然传来针刺般的痛楚,萧夜本能地翻滚躲避。原先匍匐处的地面,一株暗红色蒲公英正舒展着锯齿状叶片。那些本该柔软的冠毛泛着钨钢冷光,尖端凝结的夜露折射出血月轮廓,竟在沥青路面蚀刻出蜂窝状的孔洞。
记忆碎片如毒蛇噬咬神经,白发老者的声音在颅腔内炸响:“噬金蒲,三战末期基因武器,冠羽硬度达莫氏9.3级......“画面里玻璃穹顶实验室的标识闪过——猩红底纹上,双蛇缠绕的青铜鼎图腾与神农鼎纹路如出一辙。
河滩沸腾了。
数以千计的金属冠羽撕裂空气,在血月光里拖曳出弹道轨迹。萧夜撞入腥臭河水时,避水诀的灵光在浊气侵蚀下仅维持半息。腐烂的鱼鳃擦过脖颈,某种腔肠动物的触须缠住脚踝向下拖拽,他后腰撞上了漂浮物。是具呈巨人观的女尸。
泡胀的躯体裹满发光水藻,胸口插着的螺旋犄角表面,蚀刻着修真界禁用的血炼符文。当萧夜看清犄角基部蠕动的肉芽组织时,那东西突然裂开七道细缝——透明触须喷射而出,每条末端都长着微型人脸!
避水诀彻底溃散的刹那,神农鼎爆发的青芒照亮河底。无数骸骨从淤泥中升起,人类颅骨与动物脊椎彼此嵌合,在河床构筑成环形祭坛。萧夜在窒息中明悟,这根本不是河流,而是某种洪荒巨兽的食道!
鼎身饕餮纹骤然睁眼。萧夜咬破舌尖,精血喷溅在虚化的鼎身上。时空在此刻凝滞,他看见每一滴血珠都化作符箓:有的没入女尸眉心唤醒残魂,有的渗入骸骨祭坛逆转阴阳。当青红交织的光芒吞没视野时,河底传来瓷器碎裂般的脆响。
萧夜破水而出的瞬间,整段河道如玻璃器皿般崩解。直径百米的天坑裸露在血月下,坑底骸骨山上的每具尸体都在结印,组成覆盖星图的立体阵法。掌心暗红晶核突然发烫,表面浮现的卦象赫然是“噬嗑“。
夜枭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锈蚀的钢筋在灵识牵引下悬浮而起,萧夜凝视着树影间浮现的幽绿瞳光。首只变异巨鼠跃出灌木的刹那,十二根钢筋裹挟淡青气芒贯穿鼠群,在血腥中织就天罗地网。气海中的神农鼎开始旋转,将战场逸散的恐惧情绪炼化为精纯灵气。
当最后一只巨鼠的头颅炸裂时,萧夜踩住仍在抽搐的鼠王残躯。他蘸着放射性血液,在天坑边缘画下太乙寻踪符。符成瞬间,地底传来青铜器皿的共鸣声那频率与三日前接收到的末日广播完全一致。
血月悄然移位,沥青路面渗出黑色脂浆。萧夜抹去嘴角血渍,目光穿透夜雾望向东方:在那里,某座废弃避难所的量子屏障正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