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雾隐学院的魔药竞技场穹顶高悬十二盏水晶灯，将沸腾的坩埚群映得五彩斑斓。徐空盯着面前摆好的十七种魔药原料，突然怀念起前世的泡面——至少泡面不需要担心龙蜥胆汁溅到眉毛上。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逆零杖，黑色金属的凉意提醒他，今天的比赛可不像平时划水那么简单。

“林白同学，请选择你的魔药配方。”裁判老师的声音像浸了魔药的羊皮纸，沙沙作响。

他随意翻开试题册，目光落在“中级活力药剂（改良版）”上。按照学院标准，这题的合格线是“让三阶魔兔持续活跃五分钟”，而完美级则能让魔兔突破音速——当然，徐空的目标永远是刚好踩线。他扫了眼隔壁台的艾丽西亚，少女正对着深海魔鲸泪魔杖念念有词，胸前的水元素徽章亮如小太阳。

“等等！”尖锐的男声从观众席传来。卡尔·赤阳穿着绣满火焰纹章的校服，指尖捏着张泛黄的羊皮纸，“我举报林白使用禁术级魔药原料！”他甩出的纸页在空气中燃烧，显露出“逆零杖成分分析”的字样，“这种含有负向魔力的金属，根本不该出现在初级赛场！”

徐空的眼皮跳了跳。他确实在昨晚用逆零杖搅拌过坩埚，但系统提示过“负向魔力残留低于0.001%即无法检测”——显然，赤阳家动用了贵族特权，买通了裁判组的检测魔杖。

“证据呢？”琉璃的声音从裁判席传来，虚空橡木魔杖轻点地面，空间魔法冻结了半空中的火焰，“按照《魔药竞赛规则》，举报需提供三次以上有效检测数据。”

卡尔的跟班慌忙举起检测魔杖，杖尖的水晶球却泛着浑浊的灰光——他们不知道，徐空早已用药师的“草药混淆”被动，将逆零杖的残留魔力伪装成普通魔草汁液。“这、这是数据干扰！”金发少年涨红了脸，火焰纹章在胸前剧烈跳动。

裁判老师的羽毛笔悬在羊皮纸上，迟迟无法落下。徐空突然轻笑，指尖凝聚出拇指大的水球，故意让表面泛起初学者的涟漪：“如果担心原料问题，我可以换用公共魔药柜的材料——”他转身走向货架，却在路过卡尔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赤阳同学，你昨天贴在我课桌的挑战书，用的是‘初级火焰咒文’吧？需要我帮忙解析哪里写错了吗？”

比赛重新开始时，徐空的坩埚里只剩最普通的嗜睡莓、风铃草和三阶魔兔毛。他望着艾丽西亚台面上闪闪发光的深海魔晶，突然觉得这场比赛像极了前世的部门汇报——有人拼命堆数据，有人只想准点下班。

“注意！”琉璃的警告来得太迟。卡尔的跟班将“魔力紊乱粉”撒向艾丽西亚的坩埚，紫色烟雾中，少女的水神杖突然失控，深海魔鲸泪杖芯发出哀鸣。徐空看见艾丽西亚胸前的家族纹章泛起涟漪，知道她正在压制暴走的水元素——这种贵族魔杖的反噬，搞不好会灼伤魔力回路。

“借过。”他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帮我递下剪刀”，指尖却在瞬间凝聚出药师的“神经镇定”波动，混着风元素的细流，无声无息地渗入艾丽西亚的魔杖。少女惊讶地抬头，发现暴走的水元素正乖乖地回到坩埚，而徐空的手甚至没碰到她的魔杖。

“谢、谢谢……”艾丽西亚的耳尖发红，却看见徐空已经转身继续搅拌自己的药剂，仿佛刚才的救援只是顺手而为。他的坩埚里，三种普通原料正在发生奇迹般的反应——嗜睡莓的镇静成分与风铃草的活力因子完美平衡，连魔兔毛的绒毛都整齐地悬浮在液面，像极了合格线的精准刻度。

裁判老师的检测魔杖刚接触徐空的药剂，全场突然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水晶球里，代表“活力指数”的刻度线稳稳停在“5分01秒”——比合格线多一秒，比完美级少整整五十秒。

“这不可能！”卡尔的火焰长剑“当啷”落地，“只用三种初级原料，怎么可能调出黄金比例？”

徐空耸耸肩，故意让魔杖从指间滑落：“可能因为我昨天帮厨房切了十斤魔薯？刀工练好了，搅拌手法也会进步吧？”他弯腰捡杖时，袖口闪过刺客“暗影触”的微光——刚才的药剂调和，其实是用跨职业技能强行修正了分子排列，而他精准控制的魔力波动，连神级检测魔杖都误以为是“偶然的完美巧合”。

艾丽西亚的药剂最终获得“优秀级”，她兴奋地举起奖杯，却在颁奖时偷偷塞给徐空一张纸条：“刚才你用的是药师35级才能学的‘分子共振术’吧？我看见你的指尖在跳刺客的步法！”

徐空的后背绷紧，却听见系统面板的轻响：【负一境进度条：-0.23（被迫营业奖励+0.02）】。他望着纸条上画满的呆毛图案，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充满规则监控的世界，哪怕是最轻微的越界，都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异常”——而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从合格线的划水者，变成了某些人眼中必须拔除的“系统漏洞”。

赛后的魔药仓库，琉璃的魔杖尖突然抵住徐空的后腰：“你刚才用了五种职业的基础技能，对吗？战士的‘稳心’、刺客的‘神经切割’、药师的‘分子链重组’……”她的声音压低，“连我的空间魔法都没看清具体操作。”

少年转身，看见银发萝莉眼中倒映着自己手腕上的面板微光：【隐藏职业进度：45%】。他突然轻笑，从口袋里掏出用风元素折的千纸鹤，纸翼上写着“划水保命指南第一条：永远给对手留一个可以嘲笑的破绽”。

琉璃的魔杖“当啷”落地。她终于明白，这个总在合格线边缘游走的少年，从来不是被动的规则适应者——他是主动在规则漏洞里建造安乐窝的建筑师，连被迫战斗时，都在为自己的摸鱼哲学添砖加瓦。

当月光爬上学院钟楼，徐空躺在宿舍床上，望着逆零杖在床头投出的负号阴影。他知道，赤阳家族不会善罢甘休，规则守护者的下次袭击也不会太远。但那又如何？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面板，【跨魔杖技能共享】的图标正在闪烁，仿佛在提醒他，即使被迫卷入斗争，也永远有办法把战斗变成带薪摸鱼的另类KPI。

而在学院的阴影里，卡尔正对着家族传讯水晶怒吼，手腕上未褪的负向魔力印记突然泛起红光——那是徐空在救援艾丽西亚时，故意留下的、比常规魔力低0.001级的种子。此刻，这颗种子正在赤阳家的魔法阵中生根发芽，像个无声的嘲笑，提醒着所有试图打破他躺平生活的人：在这个负数为王的世界里，合格线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最坚固的护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