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盐酒劫道

《赤醴长歌：圣墟之外五千年》

第二卷·溯古寻源·酒魂初诞

第95章·盐酒劫道

1

赤水河破晓的晨雾浓稠如浆，裹着咸涩的盐腥与发酵的酒香，在河面上蒸腾翻涌。李清照单膝跪坐在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青铜酒樽上凝结的盐渍。那些盐渍在晨光中泛着幽白的光泽，宛如岁月镌刻的古老符咒。樽底倒映的河面泛起细碎涟漪，五艘官船正逆流而上，船身被沉重的蜀盐与酒曲压得吃水极深，每一次破浪都发出沉闷的呜咽，仿佛在诉说着负重前行的艰辛。

“桑弘羊的‘酒榷’令，倒是便宜了这群蠹虫。“苏轼的声音从舱内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他迈步而出，青衫下摆沾着细碎的酒曲，手中展开一卷泛黄的竹简。赤水河至自贡的盐道舆图在晨光中徐徐铺展，图上密密麻麻的朱砂标记如同血色的伤口，每个驿站旁蝇头小楷写着“每驿抽三成盐，五成酒“。这些数字如同枷锁，牢牢套在百姓与商人的脖颈上。

河风忽地转急，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李清照腕间的玉镯突然泛起青光，那是陶渊明临行前以桃木刻下的预警咒文，此刻正剧烈震颤。她神色骤变，压低声音道：“有人劫道。西南岸，七里。“话语间透着笃定与警惕。

苏轼合上舆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刘刺史的私兵？还是盐枭？“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似乎早已预料到这场危机。

“是酒。“李清照眯起眼睛，望向雾霭深处，鼻翼轻动，“我闻到‘千日醉’的味道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深知这种毒酒的可怕之处。千日醉，传闻饮之即醉，沉睡千日方醒，若与水雾相融，更是无孔不入的致命杀器。

2

七里外的芦苇荡中，三十艘蒙冲快舰蛰伏如潜伏的鳄鱼，船身披着伪装的水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舰首立着赤膊大汉，胸前纹着狰狞的青铜爵图腾，手中酒坛倾倒，琥珀色的酒液如瀑布般倾泻入河。酒液入水的瞬间，蒸腾起淡紫色的雾气，如同恶魔的触手，迅速在河面弥漫开来。

“千日醉雾起，神仙也断肠！“大汉狂笑，声震四野。身后喽啰们将浸透酒液的箭矢搭上弓弦，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第一波箭雨袭来时，官船上的盐吏们还在舱内点数税银，丝毫未察觉到死亡的逼近。箭镞穿透舱板，浓郁的酒香混着血腥气炸开，中箭者瞳孔瞬间涣散，脸上浮现出痴傻的笑容，竟毫不犹豫地跳入河中。千日醉的毒性随着酒雾侵入肺腑，让人在醉生梦死间溺毙，河面很快浮起一具具肿胀的尸体。

李清照见状，柳眉倒竖，挥袖扫出一道凛冽的气劲，试图驱散毒雾。她的青铜酒樽凌空飞旋，樽口吐出刺骨寒气，在河面凝结出三丈冰径。她足尖轻点，踏冰疾行，金簪划破掌心，鲜血滴落之处绽开朵朵青莲。莲心喷涌而出的纯净酒气与毒雾激烈碰撞，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

“酒魂不灭，毒何足惧？“她冷声喝道，声音清脆如铃，却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身后冰径上赫然浮现《漱玉词》残句：“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这些词句化作金色符文，随着酒气扩散，将毒雾一点点驱散。

3

苏轼身姿矫健，如猿猴般跃上船桅顶端。他手中的酒曲碎末随风洒落，奇异的是，碎末触水即化，化作无数透明游鱼。鱼群逆流而上，灵活地穿梭在蒙冲舰之间，精准地咬住舵桨，让敌船瞬间失去方向。

“桑弘羊要酒税，尔等却连官盐都敢劫！“他声如洪钟，震得两岸芦苇纷纷折腰，“赤水河的盐酒古道，岂容魑魅横行！“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正义的化身。

大汉暴喝一声，纵身跃起，胸前青铜爵纹路渗出黑血，在空中凝成一柄酒气森然的巨斧。斧刃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苏轼面门。千钧一发之际，李清照的青铜樽及时横挡，金石交击之声震耳欲聋，十丈内的冰面瞬间碎裂，激起漫天水花。

“是夜郎国的‘酒祭纹身’！“苏轼瞳孔骤缩，脸色变得凝重，“刘刺史竟与巫蛊勾结……“他深知，夜郎国的巫术向来诡异莫测，此次劫案背后的阴谋恐怕远超想象。

李清照指尖轻抚樽身云纹，樽内突然浮现桑弘羊的虚影。虚影手持汉廷虎符，声音冰冷如铁：“酒榷令下，凡阻盐酒古道者——““——诛九族！“苏轼接口，袖中飞出十枚酒曲。酒曲落地瞬间化作甲胄鲜明的士兵，他们手持长枪，甲胄上赫然烙着“酒税“二字，与敌展开激烈厮杀。

4

厮杀持续至日暮，血色的残阳将赤水河染成一片猩红，河面浮尸如藻，随波逐流。李清照一脚踩住大汉咽喉，金簪寒光一闪，挑开他胸前纹身。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皮下竟嵌着一枚青铜酒爵，爵底刻着“自贡盐井，戊字窖“。

“戊字窖……“苏轼拾起染血的舆图，指尖重重地点在自贡方位，眼神中充满疑惑与警惕，“桑弘羊的新盐井？“

大汉咳血狞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井里埋着三百童尸！酒曲要用童男心血浇灌，才能镇住盐脉里的……“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支骨箭贯穿其头颅，鲜血喷涌而出。

对岸山崖上，一道黑影迅速收起长弓，隐入暮色之中，唯有胸前的青铜爵纹在夕阳下一闪而逝。李清照腕间的玉镯突然寸寸碎裂，陶渊明焦急的传音入耳：“速离！自贡盐井有变，酒魄将溺！“

苏轼望向渐渐西沉的落日，赤水河在这一刻泛起妖异的血光，河底隐约传来孩童凄厉的哭嚎。这场盐酒劫案，不过是揭开了自贡盐井惊天秘密的冰山一角，而更大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