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侯府调查
- 打破谶言,野千金和娴狐妖反杀
- 狐阿紫
- 5754字
- 2025-05-01 07:04:36
乔韵兰请送耳环回来的道士去带回孙峥。孙峥肩上的伤虽然已经治好,脸色却比之前还要憔悴。搜救几乎没有什么进展,有人看到有剑光往东南方向离开蜀山,但是到底去了哪里还未知。乔韵兰、孙峥和李熙成当着众人单独谈了几句,当然是用了李熙成的静音结界。结界解除后,孙峥大致说了驻颜丹事件和赤松子,以及绑匪可能就是赤松子。
“怎么可能?蜀山弟子绝不会用丹药祸乱人间。”虚竹子首先爆发。
孙峥说:“小女就是被蜀山弟子绑架了两次。”
“少华是暂时着了魔。那个用了易容法宝的,可以由任何人伪装,未必是蜀山弟子。”
李熙成说:“师叔,不要护短了。齐师兄着魔,与蜀山有关。赤松子和驻颜丹,也和蜀山有关。孙小姐更是在蜀山被绑架,我们难辞其咎。”
孙峥说:“鉴于蜀山内部隐患太大,我提议,由我的亲信手下来蜀山调查这两个案件。”
虚竹子冷笑,“千年来,从未有人敢到蜀山装腔作势。上一个试图统治蜀山的皇帝,死得很惨。”
那个绘制画像的长须道士叫阳书成,是符宗首领。他说:“按照蜀山和本朝高祖皇帝的约定,发生在蜀山的大小事不在人间皇帝的管辖范围内,蜀山弟子也不归皇帝管。”
“那么,蜀山打算如何救回我女儿,如何找到钦犯赤松子?上一个进攻蜀山的皇帝,在死之前,也杀死了不少蜀山弟子。”
周定从未见过叔父这样说话。
虚竹子一下子站起。“你是——”
李熙成连忙打断他,“师叔,安定侯唯一爱女被掳走,自然情急关心。”
阳书成说:“世俗之人,此生最难挣脱的就是子女亲情。从道理上来讲,安定侯说的也不错,皇帝不能管蜀山事务,但蜀山也不想惹怒皇帝。”
李熙成说:“我们不想让侯爷的军士到蜀山来搜寻、查问、干扰清修,但查清楚这两个案件的确是蜀山的责任义务。所以,我让与此案有涉的各人去侯府协助查案。侯爷以为如何?”
“可。”
“那么,各宗派首领可自愿随我前往侯府。虚竹师叔就请留在蜀山。”
虚竹子说:“不行,我也是宗派首领,我自愿去。怎么?你小子怕我丢了蜀山的脸面吗?哼!若真有蜀山弟子敢做下此等恶事,我定饶不了他。若没有,我也饶不了污蔑蜀山的人。”
结果,除了虚竹子之外,梁成玉、阳书成、蒋虚铁全都说要去。估计他们和虚竹子一个看法,要么饶不了蜀山败类,要么饶不了污蔑蜀山的人。
一行人刚走到殿前广场,就有一个黑衣弟子过来,行礼。“禀掌门,陆师兄一直在静室里闭门不出,我们到现在还没能见到他。王师姐发现我们在跟踪她,直接把张师弟打得头破血流。”
虚竹子怒道:“岂有此理?!难道要我亲自去请他们过来?”
李熙成说:“罢了,刚才给他们的指令是监视,没让他们带人过来。而且王师妹出了名的暴脾气,就连我在她面前说错一句话,都得被她抢白,何况其他人。陆师弟则是出了名的好人,自然也没有人愿意为难他。好了,现在去把他们四个人都带过来,就说我找他们有事。若他们抗命,再请师叔出马。”
最后到底也没有劳烦虚竹子,四个人快速跟着几个黑衣道士来了。蒋虚铁放出飞船,给孙峥、乔韵兰和周定乘坐,其他人御剑飞行,一起前往安定侯府。
周定小声问孙峥:“叔父是不是本来就想让他们跟我们回去?”
“没错。”孙峥赞许地微露一丝笑容,却又很快转为忧虑。
“掌门也是故意想让虚竹子道长自愿去吗?”
“对。李掌门跟我说,现今蜀山所有人中,他最不怀疑的就是虚竹子道长。而且,他是蜀山剑术第一人,就连已经飞升的冲虚道长,单论剑术也不是他的对手。有他在,足以震慑任何宵小。”
侯府西侧,练武场底下,有一个地牢,是庆王当年造的。里面有三间囚室,但此时只关了一个人。
周定跟着孙峥、李熙成、虚竹子、蒋虚铁来到地牢。乔韵兰在大厅招待其他道士。
乌撒轮确认,画像上的人就是赤松子。自从得知他一心指望的王大人,不仅不打算救他,还把所有罪责推在他一个人身上,最后还要杀他灭口,乌撒轮的配合意愿非常高。
李熙成问:“你怎么认出赤松子是蜀山弟子?”
“他的剑柄上有蜀山标志。”
“像这样的?”李熙成递过去一把剑,剑柄朝着乌撒轮。
“不是。你是谁啊,不会连蜀山的剑都没见过吧?别以为你们穿个道袍就能假装蜀山弟子。这是想骗侯爷还是想骗我?”
李熙成把剑还给周定,那是周定刚刚从练武场的兵器架上拿来的,上面刻着类似山的花纹。
李熙成又把自己的佩剑递过去,“那是像这样?”
“没错。”乌撒轮瞪大了眼睛,“你也是蜀山的道长?”
“那个赤松子,就这样把佩剑露出来,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当然不是。他的剑柄上一直缠着布条。有一天,他跟我一起喝酒喝多了,召唤出来的飞剑到处乱撞,一不小心布条散开,我才看见。”
虚竹子说:“他就生活在离蜀山不远的地方,能认出蜀山飞剑,也不足为奇。只凭他的一面之辞,并不能说明赤松子就是蜀山弟子。”
乌撒轮很气愤,“你们怎么能质疑我对侯爷的忠心?”周定惊呆了,这人什么时候对叔父有忠心了?这脸皮也太厚了吧。乌撒轮继续说:“我当然不是只有一面之辞。王大人和赤松子私交甚好,他肯定知道赤松子的真实身份。”
孙峥说:“你之前并没有提到,王大人和赤松子的私交甚好。”
“我前两天才刚刚想起来。去年十一月的时候,王大人的母亲寿辰,赤松子亲自去祝寿。而且,王大人发给他的请帖和发给我们的不同,他的请帖是王大人亲笔所书。”
孙峥大步往外走。“请掌门派人送我前去锦城,我会从王大人那里问出赤松子的真实身份。”
李熙成说:“恐怕我只能拒绝侯爷,蜀山不能介入世俗纷争,更不能介入朝廷内斗。我想请蒋师叔和乌撒轮谈谈,侯爷是否允许?”
“掌门请便。伯符,去找大明,快速召集人马,至少一百个骑士,随我去锦城。”
周定赶紧一路跑过去,但他不是去找萧大明,而是先去找离得更远的乔韵兰。
客厅里,一个女道士正愤怒地说:“意思是,我是嫌疑犯?怎么可能?你怎么想得出来?”周定猜测,她大概就是那个传说中脾气暴躁的王成希道长。
一个身材矮小的道士说:“师姐稍安勿躁。梁师姐也没有办法,剑宗的人一向对丹宗不满,这下肯定要抓着不放。”
另外一个满头白发的道士说:“好了,别说这些。执法弟子不过是在执行命令。若是不配合调查,我们岂不是看起来更像嫌犯?清者自清,无需多虑。”
乔韵兰看见周定,过来将他拉到角落里问话。周定快速说完情况,再跑着去找萧大明。这时候天快黑了。虽然萧大明已经在府外安家很多年,但仍然在府中有一间卧室,就在练武场附近。意思就是他又要往回跑,跑了一段路后,他突然想到,今晚那么乱,萧大叔不太可能自己先睡。而且这里离正门更近,所以他又跑到正门旁边巡夜士兵休息的班房。还没到就听到了萧大明的声音。
周定在门口探头。“萧大叔,叔父要你召集人马,准备出发。”
“噢,一百匹好马已经在马厩里上好马鞍,一百名士兵随时待命。够不够?”
“刚好够,你怎么猜到的?”
“淑娴在蜀山被道士绑架,还来了那么多蜀山道士,肯定有事要发生啊。所以我提前做好准备。侯爷想让我们去哪儿?”
“唔,可能哪儿都不去。我先走了。”
萧大明跟着他跑到屋外,一把拽住他。“你个小崽子,把话说清楚啊。”
“叔父想带人去找王大人,强行从他口里问出赤松子的真实身份。我认为在没有拿到实证的情况下,带军士去逼问布政使大人,不是个好计划,所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婶婶。如果婶婶能劝住叔父,也许就哪儿都不去了。”
“你认为?胆子不小啊。夫人怎么说?”
“她急着去找叔父,没空跟我说。”
“每次我看到王大人那虚伪的脸,就想狠狠地抽他两个耳光。快带我去找侯爷。”
“萧叔是要去火上浇油?”
“我真的很想扇王大人耳光,但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定和萧大明小跑到客厅,管家娘子吴大娘带了几个两大丫鬟站在门口。
“吴大娘,侯爷在里面吗?”萧大明问。
“在,大家都在。”
看来不用跑回地牢了。估计婶子已经找叔父谈过话,掌控了局面。客厅里,几张小圆桌围成一个圆圈,每个人面前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壶茶和一盘点心,茶还冒着热气。孙峥坐在乔韵兰旁边,看见他们后,示意他们过去。萧大明搬了个凳子坐在孙峥身后,周定则站着。
蒋虚铁正在说:“……基本可以确定赤松子所用的易容法宝是脸谱面具。但他是怎么找到的?我研究庄真人几十年,都没能找到。”
乔韵兰说:“既然庄真人喜欢玩游戏,应该不会仅仅是藏起法宝,而是有留下线索吧?”
蒋虚铁说:“他的确留下了线索。飞升之前,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们想要我的法宝吗?它们藏在你们永远看不见到不了的地方。另外,他留了一张非常大的纸条在他的卧室。上面只有一句话——一园蔬菜成了精。我用各种法术检视过,那张纸只是蜀山自制的普通白纸,没有任何隐藏信息。我还请道宗符宗协查过,一无所获。”
阳书成说:“没错,我们查了庄真人飞升之前的所有本派典籍,都没有找到这句话。还试过用各种文字编码去解码,但这句话也不是密语。”
周定小声念了几遍“一园蔬菜成了精”,不自觉地哼唱起来。唱了几句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就连离他最远的李熙成都听见了。他有些脸红,“我突然想起一首儿歌,杜嬷嬷经常唱的。其中有一句就是一园蔬菜成了精。”
蒋虚铁激动得站了起来。“儿歌,我怎么就没想到?没错没错,庄真人一辈子童心未泯,用儿歌当线索,再合适不过。快,快,唱出来。”
周定没好意思唱,只是将儿歌念了出来。“西北下雨东南晴,一园蔬菜成了精。绿头萝卜胡旋舞,红头萝卜敲石磬。小葱燃起烟花球,荠菜多了一堆心。中间有几句我不记得了,后面是,蔬菜一起来游行。游行队伍哪儿去?豆角山谷住精灵。”
“有趣,有趣。夫人,能否请那位杜嬷嬷来把完整的儿歌唱一遍?”蒋虚铁问。
“可能不需要劳动杜嬷嬷。”萧大明说,“我知道豆角谷在哪里。”
“在哪里?”很多人问。
“我曾经问过罗族首领,他们那个山谷为什么叫裙带洼子。他说,因为有一种豆角,他们叫裙带豆。那个山谷狭长,造型和豆角很像。而且,重点来了,他们的秘境就在裙带洼子里面。”
蒋虚铁说:“不可能吧,这未免也太简单了。我找了几十年——”
李熙成说:“意思是那附近还有另外一个隐藏的秘境?”
阳书成说:“根据文档记录,只有一个,就是赤松子叫人挖出白糖泥的那一个。但是它在庄祖师出生之前就存在了。那个秘境不过是一个随机的的魔法气泡,里面并没有什么强力的魔法物品,也没有爆裂的危险,所以检测完之后我们从来没有将其纳入监视范围。”
“也就是说,在记录好之后,就再也没人去探查过?”李熙成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庄真人前辈在秘境中又建了一个秘境?”周定小声说。所有人又一次看向他。“我——我不知道秘境到底能不能——”
蒋虚铁说:“我从未听说过,有人在秘境中制造秘境。但是,庄祖师一向出人预料……”
阳书成说:“我想起书上记录的一则轶事。有一天,有弟子看见庄祖师趴在地上一个上午,一动不动。弟子陆续去问他,他在看什么。第一次得到的回答是,他在看蚂蚁。第二次他说,我在看你们永远看不见的东西。第三次他说,我在看只有孩童才能看见的东西。关于这则轶事引发的哲学讨论,有——”
“阳师兄,你的意思是,庄祖师飞升之前所说的,我们永远看不见的地方,是因为我们不能用孩童的眼睛去看?”李熙成打断他。
“没错。而那个秘境,正是只有孩子才能进去。”
蒋虚铁说:“我明白了,赤松子为什么要抓走孙小姐。先前所有人都认为,他抓小姐是为了威胁侯爷,不,恐怕不是。”
李熙成说:“蒋师叔,你认为赤松子是打算利用孙小姐取出秘境中的法宝?”
“没错。脸谱面具不过是那些法宝中最普通的。庄祖师天纵奇才,运气也是最好的。他不仅自己制作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法宝,更寻到了很多上古时代的宝物。”
李熙成点头,“有理。普通的孩子就算肯听他的命令,也很难深入秘境核心,而孙小姐现在有最强大的灵符护身。”
安定侯夫妇、李熙成、虚竹子、蒋虚铁、阳书成全都走了。有的要去守在秘境入口处,有的要回去召集会议,研究如何破解秘境。留在侯府守着四个嫌疑人的只有梁成玉。可能他们认为,四个嫌疑人中只有一个真正的罪犯,剩下三个人足以帮助梁成玉制住另一个。赤松子对此很满意。乔夫人贴心地安排了一栋小楼给他们休息。四个人每人一间卧房,都在二楼。楼下则是梁成玉的卧室。绕着小楼,是一圈火把以及五十名军士,没有一点黑暗、一丝缝隙。
赤松子手中拿着一块书本大小的石板,等待着,一直等到石板上显现出一个圆圈。帮手来了,今夜他必须杀了乌撒轮。乌撒轮的存在威胁到了王大人,而王大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他用手指在石板上面写字:“动手。”在手指的勾划之下,灰色石板上显出黑色的字。过了一会儿,在这两个字下面,出现了一个青色的字“是。”
楼下传来惊呼声。有人喊:“他往那边去了。”隔壁的窗户响了一声。赤松子从窗缝看出去,楼下的军士倒下了几个,隔壁静悄悄的,没了动静。他迅速从窗户出去,贴着墙滑到隔壁窗户,悄悄进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屋里没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具,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又用手指绕着面具画了一个圈,施放隐藏之术。
赤松子看了一下楼下的动静,急速冲出包围圈的最薄弱之处,那些军士只是凡人,最多只能看见他的影子。他迅速来到囚禁乌撒轮的地牢。以前,在庆王炙手可热的时候,他曾是王府的座上客,当然识得路径。他轻轻打开地上的木门,沿着台阶下去。酒气扑鼻,守卫地牢的四名军士喝得东倒西歪、鼾声如雷。他冲到囚室的栅栏前面,一剑斩落锁链,开门。
乌撒轮从睡梦中惊醒,连忙跪倒在地。“饶命,道长饶命……”
赤松子撩起他的头发,辨认清楚了,的确是乌撒轮。但还要更确定一些。“王大人命我来救你。你怎么证明你是乌撒轮?”
“我——我就是乌撒轮啊。怎么证明?啊,对了,王大人刚半岁的儿子小名阿蒙,我去吃过满月酒。快救——”
赤松子快速割开他的喉咙。回头看见那些守卫仍然在酣睡,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清理干净为好。他刺向其中一个守卫的喉咙,剑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那个守卫睁开眼睛,跳起来,拔刀在手,警觉清明,根本不像喝醉的样子。糟了,是陷阱。另外三个守卫也跟着跳起来,围着赤松子。
一个高大健壮的守卫说:“呸,老霍,你也太胆小了。李掌门早说了,有符护体,他的剑根本伤不了你,你那么着急跳起来干嘛?”
“反正他已经中计了。是你小子怕死,才想一直躺着装死吧?”
赤松子对四人快速攻出四剑,全被他们互相配合挡下来。这四人虽然武艺精湛,到底只是凡人,赤松子有信心能杀死他们,就算他们有什么符护体也一样。但是,他不能被拖在这里,既然这是陷阱,必定还有后招。赤松子将大量灵力送到剑上,朝上刺出。泥土迸裂,一个洞口炸开,露出星空。赤松子从洞中飞出,摆脱守卫。
“陆成峰,果然是你。”虚竹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