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真信号》

周一早晨8:42丨热搜炸弹

阮语的手机在枕边疯狂震动。她迷迷糊糊地划开屏幕,99+的私信通知瞬间淹没了锁屏壁纸——那是上周和苏默在录音棚的合影,现在被涂满了红色马赛克。

“操!“陈欣的骂声从对面床炸响,“这女的疯了吧?“

阮语点开热搜榜,#深蓝小三#的标签赫然排在第七位。林萱凌晨三点发的长文已经被转发上万次:

【致所有被蒙蔽的听众:你们喜爱的“纯净音“女主播,实际上是专业撬墙角的三。附图证明苏默与我恋爱期间,她多次深夜私聊(图1)、故意用同款茶杯(图2)、甚至在配音比赛里黑箱操作...】

阮语的指尖在颤抖。那些截图半真半假——茶杯确实存在,但所谓“深夜私聊“是她和苏默讨论声带保养的记录,而比赛评委名单早在半年前就公示过。

最刺眼的是评论区第一条:“声之缘著名绿茶,专捡高人气主播下手[吃瓜]“,点赞数还在以每秒十几个的速度增长。

9:17丨第一波声浪

阮语戴上口罩溜进配音教室时,窃窃私语如潮水般退去。平时关系不错的学弟假装没看见她,而隔壁班的女生们聚在一起,手机屏幕明晃晃对着她的方向。

“阮语。“李教授在讲台前皱眉,“《声韵学》作业重交一份电子版。“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教授已经转向下个话题。直到下课铃响,她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有人举报她上次作业抄袭,证据是一段经过变声处理的录音。

走廊拐角,两个播音系女生正对着手机屏幕嗤笑:“...听说她给导演发的不只是配音样本哦...“

阮语抱紧课本快步走过,后颈像被烙铁烫着。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苏默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她却突然不敢按下接听键。

11:55丨不同的应对方式

学校天台的风很大,吹散了阮语额前的碎发。苏默靠在生锈的栏杆上,眼下挂着两轮青黑。

“我发了声明。“他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深蓝语音厅的公告:【关于近日谣言的澄清】。文章用冷静客观的语调列出时间线,证明他与林萱早已分手。

阮语盯着最后一段:“与现任搭档的关系纯属专业合作“。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扎进她的指缝。

“不直接承认恋情?“

“现在火上浇油只会更糟。“苏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平台刚给我升了首页推荐位,如果这时候...“

“如果这时候公开,会影响你的事业。“阮语替他说完,声音比想象中平静,“那为什么不提周烨?我确定那些小号是他操纵的。“

苏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联系周烨了?“

“他昨天私信我,说能帮忙平息风波。“阮语挣脱开来,“你反应怎么这么...“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苏默的表情像是看到谁正站在悬崖边缘。

14:30丨毒蛇的安抚

【私信记录:周烨→雨中语】

周烨:看到那些谣言了,替你难过

周烨:需要的话,我直播间可以借你澄清

阮语:为什么要帮我?

周烨:声音工作者不该被这样对待[语音消息]

阮语点开那条语音。周烨的声线比平时低沉,带着恰到好处的共鸣:“我听过你全部的配音作品,那种天赋不该被谣言埋没。“

陈欣一把夺过手机:“这混蛋在用声波钓鱼!“她调出频谱分析软件,“听这个5500赫兹的共振峰——他在模仿苏默的发音特征!“

阮语重放语音,突然脊背发凉。周烨刻意强调了“全部“二字,而她的早期作品只在一个地方集中存放——苏默的私人云盘。

16:47丨失控的直播

“今天我们尝试ASMR雨声模拟。“阮语对着麦克风强作镇定,直播间人数异常暴涨,但弹幕池里飘过的全是:

——小三还开直播?

——听说她爸学术造假,家学渊源啊

——声音这么嗲,床上更会叫吧?

礼物区突然炸开一串“深水炸弹“,这是平台最贵的打赏道具。伴随着特效,一个金光闪闪的ID留言:【想知道苏默喜欢什么姿势吗?】

阮语的手指悬在“结束直播“按钮上,却看到一条系统提示:周烨进入直播间。下一秒,所有辱骂弹幕突然消失了——他用了管理员权限清屏。

“继续啊,阮老师。“周烨的公屏留言闪着VIP特效,“真正的声音艺术家不该被杂音干扰。“

她盯着那个句号。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是即时打出的句子,更像是提前准备好的剧本。

19:03丨意外的发现

苏默公寓里飘着中药味。阮语坐在他的电脑前整理《荆棘鸟》的海外版字幕,而他在厨房熬粥。屏幕右下角突然跳出邮件提醒:

发件人:林萱

主题:最后警告

内容:再不删掉那些录音,我就把你们的事捅给平台高层

阮语移开视线,却瞥见任务栏上一个熟悉的图标——声纹分析软件。点开后,最近分析记录让她呼吸一滞:

【2023-03-15样本A(林萱)比对结果:87%匹配度】

【2023-03-18样本B(周烨)特征提取:异常谐波】

“吃饭了。“苏默端着粥碗走进来,看到屏幕时动作顿了一下。

“你在分析他们的声音?“阮语直接问道。

苏默放下碗:“周烨的录音里有特殊频段,能诱发焦虑反应。“他点开一段波形图,“而林萱最近三个月的直播,有七次出现了完全相同的背景音...“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想你卷进这种...“苏默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

21:18丨不速之客

监控屏幕里,林萱戴着墨镜站在楼道。她的嘴唇艳红如血,手里捏着个U盘。

“我来拿最后的东西。“她对着摄像头说,声音经过门禁系统过滤后显得格外尖锐,“顺便告诉你小女友一个秘密——“

苏默猛地切断视频。但阮语已经听到了后半句:

“——关于你父亲实验室的事故。“

23:55丨失眠的共振

阮语蜷缩在宿舍床上,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着她疲惫的脸。陈欣在对面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而她正一遍遍重听苏默发来的晚安语音:

“别担心,一切有我。“

频谱图上,这句话的波形在末尾处有个不自然的凹陷——与周烨录音里的异常谐波完全一致。

窗外,夜航飞机的红灯一闪一闪划过天际。阮语想起父亲常说的话:所有声音都会在宇宙中永远传播,就像光年之外的星光。

那些谣言,那些窃窃私语,是否也会这样永无止境地回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