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昂热发问。
“摩尼亚赫号全体成员都欠她一条命,”曼斯像条脱水的沙皮狗,“那姑娘的脸碎的能拼成欧洲地图,A级血统只不过是在和死神玩拔河。”
校长打火机作响的那颗,抢救室的灯光逸散在他的眉骨,老人把火苗凑近曼斯指尖颤抖的雪茄,
“1942年我亲眼见过更惨烈的,”校长说,“A级混血种被冻在冰层里也能活上三个星期。”
曼斯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烟圈和话语一起吐出:“哪个神经病教你的歪理?”
“庞贝,他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北极裸泳,”昂热的掌心重重的落在他的肩胛骨上。“他那会儿通过视频电话用冻紫的嘴唇说死亡是留给凡人的情趣。”
“那一刻我看到的不是花花公子…”昂热沉默了几秒,“是握着族徽猎刀的初代加图索。”
“我想那个姑娘大概杀死了龙王诺顿,”教授的食指指向安置在另外一侧帐篷的铜罐,“这个铜罐是叶胜他们从青铜城里带出来的,还有个青铜匣,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应该很有研究意义。”
“那不是龙王诺顿,只是一名龙侍,守卫龙王灵魂的武士,”校长撑起黑伞走到铜罐旁,“这个铜罐是骨殖瓶,或者说卵,上面的文字是,以我的骨血献于伟大的陛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伟大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这里面的就是诺顿!”
“至于这个青铜匣,”昂热的手掌拂过青铜匣的表面,“这是龙王诺顿为了杀死其他龙王而铸造的炼金武器,在卡塞尔的记载古籍当中里被称之为七宗罪,是七把足以杀死龙王的炼金刀剑。”
曼斯的雪茄落在地上,他猛吸了一口之后说:“正统那些老古董会放任龙王胚胎和七宗罪出境?”
“会的,我给了他们现在无法忽视的条件,”昂热凝视着临时抢救室,“等她伤势稳定下来之后,敖蝶会被转移到卡塞尔的ICU监护病房里。
“敖青云会允许他的宝贝女儿被带到卡塞尔去?”
“加图索家连夜运来的医疗仓正在苏黎世装机,”昂热的手指摩挲着黄铜罐的纹路,“你猜猜是谁签的文件?”
校长的手机蓝光照亮曼斯疲惫的眼角,文件末尾有两道电子签名,庞贝的花体字缠绕着敖青云的瘦金体,像两条龙在电子文档上撕咬。
“庞贝还留了张纸条。”昂热的声音古怪起来。
校长把屏幕上推,下拉的文件下方有个花花公子留下的话,‘致我亲爱的东方情敌,’落款处还画了个竖中指的丘比特。
曼斯丢掉烧短的雪茄:“这两个老流氓一样的神经病…”
“不,”昂热摸着西装内袋的折刀,“是赌桌上两个不断all in的赌徒。”
风雨声盖过两个人的交谈声,远处军用帐篷当中,霜降正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在写任务报告?”
清凉的女生自他的身后响起,男人一激灵掏出手枪对准门口,却发现一根呆毛正在贴在黑洞洞的枪口上,枪管的下方正贴合着对方的头顶。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无奈的开口:“芒种,以后能不能别偷偷潜伏进来了,这对心脏不好。”
“我算过了,子弹打不到我的脑袋上。”
被称之为芒种的少女蹦蹦跳跳的坐在弹药箱上,明明是很剧烈的动作,但是在她身上表现出来的却像是蝴蝶坠落一般,说她是少女未免也太过了,她是卡在女孩和少女这个分类的中间层,一米四的身高在霜降面前看上去像他的女儿。
“敖蝶的表现怎么样?”她指尖绕着黑色发丝,齐腰的长发宛若神秘的头纱。
“过于依赖墨渊,和以前的数据报告有冲突,”男人的笔尖指向抢救室,“不去看看她吗?她…”
“谈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霜降的话语被黑发女孩打断,“她的生命力可比你我强的多了,就算是被砍成两半也能粘回去。”
男人自讨了一个没趣,耸耸肩继续写着战后报告,在中性笔的沙沙声当中,女孩终于开口。
“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你要回一次酒泉发射基地,”她又加重了一句话,“组织需要你,你不能继续干这种冒险的事情了。”
霜降的中性笔停住了,雨幕不断的打在帐篷上,透明的放水幕布上的水流模糊了两个人的身影。
“我其实觉得当这人肉炸弹监视者这份工作挺适合我的,至少能够看到很多高兴的事情,你真该看次那姑娘明明没谈过恋爱还装出一副恋爱大师的表情,”霜降絮絮叨叨的说,“别用那种流浪猫的眼神看我,组织需要我,我肯定回去的。”
“她的下一个监视者是谁?”男人问。
“大暑,”女孩说出一个代号,“移动屠宰场和人形喷火器,我真的怀疑她们会不会打起来。”
“雷火相冲啊。”霜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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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撕碎正午的空气,芬格尔的后脑抵着爬满常春藤的砖墙,凉鞋不断的踹着长出绿化带的花瓣。
“你那套能闪瞎龙类狗眼的定制西装呢?”德国佬冲着蹲在台阶上的黑印嚷嚷。
“那太显眼了,谁大热天的穿定制西装啊。”路明非没好气的吐槽。
在少年的眼中,此刻望远镜里每辆驶入林荫道的车都长着敖蝶灰金色头发,仿佛下一刻就会漏电那样。
路明非许多次按下重播键的声音回荡在耳朵里,'您所呼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声音此刻正在脑海当中反复重演。
芬格尔笔记本刷论坛的食指突然停顿,守夜人专区第47页有条三小时前的新帖,《震惊!传奇A级新生即将和曼斯团队回归卡塞尔》。
“师弟你都快成望妻石了,”他屈指弹飞爬过键盘的蚂蚁,“放心好了,没有什么大事情的,教堂的钟都没响。”
“这和钟有什么关系?”路明非不解的问。
“每次学院里有人走了之后,教堂的钟总是会响起,然后会飞出来许多鸽子,这次既没响钟,也没放鸽子,说明全员安全归来。”
阳光穿过过道的间隙投在芬格尔的脸上,少年只觉得光芒在视网膜上刺痛,阳光把德国佬脸上的神色尽数遮盖,看不到一丁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