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阁夜戏的那场变故,如同一团阴影,沉甸甸地压在苏璃心头。
那神秘的黑影、举止怪异的帽子男,还有老者,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观众皮肤上莫名浮现的皮影雕纹,更是让她脊背发凉,直觉告诉她,这一切绝非偶然。
怀着满心的疑虑与不安,苏璃决定从父亲的旧居入手,试图寻找一些线索。
她凭借着儿时模糊的记忆,在小镇错综复杂的街巷中穿梭。一路上,老旧的房屋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巨兽,散发着压抑的气息。偶尔有几声犬吠传来,打破这夜晚的寂静,却也让苏璃愈发紧张。
终于,她在小镇的一隅找到了那座熟悉又陌生的院子。
院子的大门半掩着,门上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斑驳的木板,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苏璃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
“爸,我回来了”
苏璃轻声呢喃,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响,却无人应答。
她想起父亲失踪前那段时间,总是神神秘秘,还不时提到云台阁里的一些禁忌,那时的她太小,并未在意,如今想来,这其中并不简单。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掩盖了原本的石板路。角落里,一口枯井黑洞洞的井口,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凝视着她。
苏璃小心翼翼地穿过院子,来到正屋门前。门没有上锁,她轻轻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屋内一片漆黑,苏璃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按了几下,却毫无反应,看来早已断电。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屏幕光亮,开始打量起屋内的环境。
屋内的摆设十分简陋,一张破旧的木桌,几把缺了腿的椅子,还有一个满是灰尘的柜子。
苏璃缓缓走向柜子,打开柜门,里面放着一些陈旧的书籍和杂物,她随意翻了翻,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不经意间,她发现桌子底下有一块木板的颜色与周围不太一样。苏璃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发现木板边缘有一个小小的凹槽。
她心中一动,伸手试探着抠住凹槽,用力往上一抬,木板竟然被掀开了,下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一股潮湿、腐臭的气味从里面弥漫出来,熏得苏璃差点呕吐。
“这怎么还有一个暗洞?小时候不记得有这个洞口啊”
苏璃倒吸一口凉气,拼命搜索儿时记忆,却走马灯一样清晰又模糊。
犹豫了一下,她最终还是决定下去看看。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顺着狭窄的楼梯缓缓往下走。楼梯是木质的,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终于,她来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不大,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奇怪的工具,在手电筒的光亮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苏璃走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些工具竟然都是人皮制皮工具!
有锋利的剥皮刀、用于脱肉的刮刀,还有用来打磨皮子的砂纸。
“这……这怎么可能!这些东西哪儿来的?谁留下的?”
苏璃惊恐地喃喃自语,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的目光继续在地下室里搜寻,发现墙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文字,仔细一看,竟是《阴山皮影谱》的片段。
那些文字歪歪扭扭,像是在极度慌乱的情况下刻上去的,有些地方还被刻意涂抹过,仿佛试图掩盖什么。
苏璃的心跳急剧加速,她意识到,如果墙上这些东西是父亲留下来的,那父亲当年在这里一定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留下这些讯息。
她凑近墙壁,试图辨认那些模糊的文字。
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走动。
“谁?是谁?”
苏璃惊恐地转身,手电筒的光照向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手心全是汗水。
她安慰自己,也许是老鼠,可心里的不安却愈发强烈,心跳仿佛打鼓一样。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地下室的角落里,那里有一个破旧的箱子。
苏璃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子,打开箱子。
箱子里,是一些泛黄的纸张和一本日记。她拿起日记,上面的字迹正是父亲的。苏璃迫不及待地翻开日记,然而,日记的内容却让她更加困惑。
日记里,父亲似乎在记录着一些实验,关于如何制作一种特殊的皮影,而这种皮影,似乎与活人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日期:1995年 5月 12日,阴
戏班一心想搞出个惊世皮影,我虽怕,还是按《阴山皮影谱》,开始做那邪乎玩意儿。要用月圆夜出生、命数特殊人的“精气”,光想就发毛。听说皮影做成后,牛皮会变透明,边角尖锐,像藏着活物挣扎。老一辈讲,这皮影舞动有冤魂哭声,摸起来又冷又黏。我纠结这是艺术突破,还是闯大祸,可想着戏班,还是咬牙继续。心里一直担心小璃,怕连累她。
日期:1995年 5月 15日,暴雨
连着三天,和老张、老李在地下室准备仪式,画怪法阵、挂黄符。我琢磨皮影,关节镶阴山黑石头,衣服用人血画神秘符号。老张、老李像被迷了心窍,我也越陷越深。今天调颜料,血和颜料翻腾发臭,灯还莫名闪灭,我怕这是大祸临头的兆头,不知咋摆脱这事儿,更不能让小璃卷进来。
日期:1995年 5月 18日,阴云密布
到了关键制作环节,牛皮抗拒“精气”,发出“滋滋”声。我刻皮影,像割活物,耳边似有惨叫。皮影雏形已现,透着蓝光,符号闪烁,像怨灵。刚才晃它胳膊,听到婴儿般哭声,一摸就浑身发冷。传说皮影发声就要“苏醒”,带来灭顶之灾。我后悔极了,不知咋打破这疯狂,满心担忧小璃以后咋办。
再往下翻,日记后面的大部分内容都被划掉了,只留下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
“不能再继续了,这是违背天理的”
“他们要把我也……”
“救救小璃……”。
苏璃的眼睛湿润了,她越发急切地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继续翻找着箱子里的纸张,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突然,她发现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父亲和几个陌生人站在云台阁前,父亲的脸上带着一丝勉强的笑容,而那几个陌生人,眼神中透着冷漠与阴森。
“这些人是谁?”
疑问好像潮水一样,苏璃只觉得快无法窒息。实际上,这只是因为地下室稀薄的空气导致的后果。
正当苏璃全神贯注地研究照片时,地下室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苏璃惊恐地抬起头,灯又突然熄灭。手机的手电筒也不知何时熄灭了。
苏璃不敢大声喘气也不敢说话,身体却因为急剧恐慌而发抖不停,她清楚感受到,狭小的空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站在苏璃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