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纹路拼图

黄山归来的第三天,方雪晴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到深夜。

窗外雨声淅沥,别墅的书房里只开着一盏暖黄的台灯。胡桃木书架上,古籍与专业书籍层层叠叠,在灯光的映照下,投下形状各异的斑驳影子,弥漫着浓厚的书卷气息。笔记本电脑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与台灯的暖光相互交织,照亮了她的脸庞,墙上的影子也随之微微晃动。

方雪晴将三张照片投影到墙上:正三轮车铃内壁的纹路、樵夫小屋墙上的刻痕、黄山岩石的神秘符号。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轻柔滑动,三幅图像开始缓慢旋转、重叠。随着图像的移动,她的眼神愈发专注,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些纹路、刻痕和符号,宛如来自遥远时空的密码,在她眼前不断重组、拼接,每一次图像的变化,都牵动着她的心弦。

“找到了。”她突然出声,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瞬间打破了书房的寂静。原本均匀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刚跑完一场长跑。

沙发上打盹的乔墨溪被惊醒,银发乱蓬蓬地翘着,睡眼惺忪。“什么?”她揉着眼睛凑近屏幕,睡衣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鹤形胎记。随着她的动作,睡衣上的银纹微微晃动,恰似灵动的月光在流淌。

只见屏幕上,三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图案完美嵌合,组成一幅完整的《梅鹤谱》。琴谱上方浮现出细密的北宋工尺谱符号,这些符号仿佛在诉说着千年之前的旋律,它们是音乐与时光交织的印记;边缘环绕着梅枝与鹤羽交织的纹样,梅枝的曲折、鹤羽的轻盈,无不栩栩如生,每一处细节都像是被岁月精心雕琢;正中央是一幅微缩的《梅鹤图》,笔触细腻,与故宫藏品如出一辙,让人不禁惊叹于古人的精湛技艺。

“这不可能......”乔墨溪的指尖触到冰冷的屏幕,声音发颤,“除非......”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即将揭开一个隐藏千年的秘密,一种莫名的恐惧开始在心底蔓延。

“除非有人故意留下线索。”齐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端着四杯冒着热气的可可,青玉簪在灯光下泛着幽光。“就像一场跨越千年的寻宝游戏。”她脚步轻盈地走进书房,可可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为紧张的氛围带来一丝别样的温馨。

林潇竹迷迷糊糊从地毯上坐起来,嘴角还沾着饼干渣。“什么游戏?”他睡眼惺忪地望向屏幕,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不是我们......”大脑瞬间清醒,仿佛被一股电流击中,所有的睡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客厅的地板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微尘在光柱中翩翩起舞,为这个清晨增添了几分梦幻色彩。一封来自故宫文保科技部的邮件,如同一颗重磅炸弹,震惊了四人。

“尊敬的方同学:您提交的纹样比对结果与我院收藏的《梅鹤图》残卷完全吻合。经专家组鉴定,您发现的纹路组合正是失传已久的《梅鹤谱》全本......”

林潇竹读着邮件,手里的豆浆杯歪了都没察觉,温热的液体滴在睡裤上。“我们上新闻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眼睛瞪得滚圆,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文字,心中涌起无数的疑问。

乔墨溪已经刷开了微博,#黄山古装神仙组#的话题阅读量突破三亿。置顶的是他们在半山亭的那张合影:林潇竹执笔作画,方雪晴题诗,乔墨溪刺绣,齐铮抚琴。配文是:“活过来的北宋画卷,这才是真正的文化复兴”。评论区里,网友们的留言如潮水般涌来,有的惊叹于他们的才华,有的对千年文化的传承表示感慨,还有人对他们的身份和背后的故事充满好奇。

“麻烦大了。”方雪晴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父亲刚发消息,说故宫纺织品修复组的郑主任明天要登门拜访。”她调出另一封邮件,“国家博物馆也发来了合作邀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仿佛预感到一场更大的挑战即将来临,心中盘算着应对的策略。

齐铮的手机突然震动,她低头看了一眼,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我导师转发了《文物》杂志的采访请求。”她顿了顿,“他们问我们是不是在系统复原北宋林逋流派的......”

“什么?”林潇竹凑过去。

“生活美学。”齐铮轻声说完,客厅陷入诡异的沉默。每个人的心中都涌起无数的疑问,这场突如其来的文化奇遇,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车库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清响,三轮车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那清脆的声音仿佛在呼应着这一系列神秘的事件。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如同古老的钟声,唤醒了沉睡的记忆,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午后,阳光变得愈发炽热,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地毯上。林父的特快专递送达,包裹里是一本泛黄的相册,扉页用毛笔题着“潇竹五岁留念”。林潇竹盘腿坐在地毯上翻看,阳光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突然,他在中间页僵住——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靛青色小直裰,正在临摹一幅梅树图。衣襟上的竹纹、袖口的针脚,与他黄山所穿那件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发干,“这衣服明明是墨溪新做的......”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疑惑,仿佛陷入了一个谜团之中,试图回忆起童年的点滴,却发现一片模糊。

乔墨溪夺过相册,银发下的脸色煞白。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我没参考过任何图样。”翻到背面,一行褪色的钢笔字映入眼帘:“2009年 5月摄于杭州孤山......”她的声音突然哽住,“那时候我才三岁。”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身体微微颤抖。

方雪晴突然起身走向车库,片刻后拿着车铃回来。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青铜铃铛内壁的纹路上——与照片背景里的屏风图案严丝合缝。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仿佛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梳理这其中的联系。

“还有这个。”齐铮从琴囊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布,缓缓展开。那是她在樵夫小屋悄悄收起的残页,上面题着半阙《长相思》:“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

林潇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与这千年的文化密码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傍晚的别墅笼罩在某种微妙的氛围中。

林潇竹蹲在院子里擦洗正三轮,水流冲过轮胎上的黄山泥渍,在排水沟汇成小小的漩涡。厨房的窗户映出三个女孩的身影——方雪晴的平板显示着《梅鹤谱》全本扫描图,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眼神专注,试图从每一个细节中找到新的线索,额头上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出她的深思;乔墨溪手中是那件“凭空复刻”的直裰,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布料,眉头紧皱,回忆着制作衣服时的每一个细节,仿佛在寻找着解开谜团的关键;齐铮腕间的青玉簪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她的目光凝视着簪子,若有所思,仿佛簪子中隐藏着解开谜团的关键,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要告诉他吗?”乔墨溪捏皱了手中的衣料,银发垂落遮住表情。内心充满了矛盾,不知道是否应该打破这份平静,一方面担心林潇竹无法接受真相,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能再继续隐瞒。

“怎么告诉?”方雪晴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思绪在脑海中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权衡着各种可能的后果。

“生生世世未免太沉重了些!”齐铮轻声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簪子。突然“铮”的一声,青玉簪无风自动,发出琴弦般的颤音。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让人心神荡漾。

院中的林潇竹若有所觉地抬头,水珠从他发梢滴落,在夕阳下像一串碎金。那一瞬间,三个女孩同时想起千年前的那个约定——

「纵使相逢应不识,且将新火试新茶」

晚餐桌上,四人默契地维持着日常假象。林潇竹讲着黄山游客的趣事,眉飞色舞,试图营造出轻松的氛围,可笑声中却带着一丝不自然;乔墨溪吐槽服装系的期末作业,夸张的表情逗得大家发笑,笑声中却隐藏着一丝不安,眼神时不时地看向林潇竹;方雪晴分享建筑模型的新进展,条理清晰,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忧虑,手中的筷子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碗边;齐铮安静地给每个人布菜,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内心却在思索着即将到来的挑战,脑海中不断设想各种应对的场景。直到——

“对了,”林潇竹突然放下筷子,“我爸说那位故宫专家明天上午十点到。”他挠了挠头,“好像是什么纺织品修复组的郑主任,对墨溪做的衣服特别感兴趣。”

三双筷子同时停在半空。

“怎么?”林潇竹疑惑地环视她们,“你们不想见?”

“见。”方雪晴推了推眼镜,声音异常冷静,“正好我有些宋代建筑彩绘的问题要请教。”内心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接这场未知的挑战,暗中想着如何从郑主任那里获取更多信息。

乔墨溪的银发在灯光下微微发亮:“我可以现场演示宋代缂丝针法。”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梢,“就用那件直裰...”试图通过自己的技艺,解开隐藏在衣服中的秘密,心中暗暗期待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齐铮轻轻放下汤碗:“琴弦的材质也该鉴定了。”她抬眼看向林潇竹,“你后颈的胎记......”

“胎记怎么了?”林潇竹下意识摸了摸后颈。

“没什么。”齐铮垂下眼睫,“可能是过敏,有点发红。”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不想让林潇竹察觉到异样,可脸颊却微微泛起红晕。

林潇竹看着突然斗志昂扬的三个女孩,莫名觉得后背发凉:“那个......我能继续吃饭吗?”

“不行×3”

入夜后,林潇竹辗转难眠。后颈的胎记灼热难当,窗外的梅树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某个秘密。他轻手轻脚来到阳台,却看见三个女孩的身影映在车库的毛玻璃上——方雪晴正在测量车铃的尺寸,乔墨溪对着灯光检查那件直裰的针脚,齐铮则用专业设备扫描青玉簪的纹路。

夜风送来只言片语:“...故宫的检测结果...““...碳十四测定...““...必须在他发现之前...“

林潇竹退回阴影里,童年那些奇怪的梦境突然清晰起来——梅花间飞舞的白鹤,黑发女子在月下作画的背影,还有总是出现在梦尽头的那缕琴音。他摸出手机搜索“林逋画像“,当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时,一阵强烈的眩晕击中了他。

远处,三轮车的铃铛在无风的夜里轻轻一响,像是叹息,又像是呼唤。月光将梅树的影子投在墙上,枝桠间隐约可见三只鸟儿的轮廓——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还有一张半隐在云雾中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