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日的世道,能将人变成鬼,把鬼气的活过来。
皓月当空,冷风卷携残云。
寒风呼啸怒吼,吹的雪花洋洋洒洒,宛若柳絮一般。
远方地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乎大地都在震颤。
雪地之中先是出现一骑身着黄色棉甲的骑兵。
其后则是出现一片骑兵呜呜泱泱的跟随而来。
金军和辽东军的甲胄款式都一样,真不知晓他们是怎么分辨敌我的。
为首之人便是“天命汗”努尔哈赤之子,爱新觉罗阿济格。
战马嘶鸣,那是十余骑,不那是百来骑兵在一起奔腾。
“咚咚咚”沉闷的马蹄声传入耳畔。
马蹄踢踏雪地之时,扬起些许小雪片,骑兵掠过树木,树枝晃动个不停。
十余杆写满女真文的旗帜迎着小雪疾速前行。
阿济格一马在前,神情肃然,帽盔后露出的小辫子不停的甩来甩去,裘领皮袍迎风扬起。
身后乃是刚刚降金的孙得功,策马紧紧跟随。
此人便是变节降金的之人,也是因为他原宏这支队伍在野战中被金军几乎全歼。
孙德功迎着大雪,一手打马,一手兜帽开口道。
“十二贝子,前面有座城隍庙,是不是那些溃兵就藏在那里!”
阿济格闻言嘶吼一声道:“这用你说吗?本贝子不是瞎子,还能看到。”
孙得功闻言瞬间语塞,这人是不是有些毛病,套个近乎都不行。
而阿济格那,对孙得功这种贪生怕死之人亦是极度鄙视。他像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妇孺。
孙得功对此毫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继续富贵,继续潇洒的活下去。
“当狗怎么了?绝大部分人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节操是什么,能吃吗?他对此毫不留恋,其无耻之态可见一般。
阿济格怒吼一声,扬起马鞭抽打马屁股一番,迅速提高马速。
“吜(chou)~吜!”
视角拉回到破庙这边,两溃兵正在盯梢,头缩在脖颈里,双手拢在袖中。
机警的眺望远方,猛然间看到一骑兵出现。
溃兵甲焦急的一拉旁边已然入睡的溃兵乙。
双手齐上将他摇醒,溃兵乙好像倚靠着墙壁睡迷糊啦。
睡眼朦胧的一摸鼻子,询问道:“哎呦,发生啥事啦,睡的正香那。”
“艹,还睡鞑子杀过来啦,赶紧跑。”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将他惊醒过来,再看溃兵甲已经一溜烟跑没影啦。
溃兵乙见状一扶帽子,瞬间跟上,跑的太快以至于鞋子都跑丢了。
另一脚踏入雪中,也顾不上那么多逃命要紧。
两溃兵着急火燎的冲入院内,嘶吼道:
“队~队正,鞑子杀过来啦。”
彼时一群大佬爷们还在用积雪沐浴,王茄子看向原宏。
二人十分默契,将衣服简单一裹。
原宏背起那刘瞎子转身就跑,一个个身姿极为矫捷的跃窗而逃。
至于剩下的残兵败卒,只能听天由命啦。
原宏想救,奈何自己体力有限,其余人等只顾着逃命,还管他人?
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
鞑子的骑兵很快,转眼之间已然杀到庙门跟前。
阿济格来到庙前,一拉缰绳,马匹瞬间立起。
“吁~嘘嘘”
只见他翻身下马,八名亲兵紧紧跟随。手型朝前一挥,亲兵直接哗哗抽出手中钢刀。
一力壮的兵士一脚踹开庙门,八人鱼贯而入。
紧接着小院内传出阵阵凄惨的声音。
一刻钟之后,身着黄色棉甲的亲兵从院内出来,在阿济格耳畔用女真话低语一番。
亲兵顺势一招,另一浑身血渍的亲兵抱来一领甲胄。
抱到阿济格面前,阿济格对这些南人的甲胄没什么兴趣。
吼道:“孙副将!”
孙得功闻言瞬间一激灵,一路小跑来到阿济格身畔。
右手抬起一翻甲胄,左手抚摸山羊胡一番,淡淡开口道:
“这是明贼的小旗甲胄。若贝子不放心,孙某亲自领兵将这些贼子擒回来。”
阿济格神色冷漠的抬手制止道:“不必,本贝子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这狗奴才指手画脚。”
“对对对,贝子说的都对。”孙得功不敢得罪阿济格,连忙称是。
阿济格冷哼一声,转身朝庙内走去。
孙得功嘴皮子一阵轻动,千言万语压在心头,似乎骂的可脏啦。
心里已经把阿济格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但是不敢表现出来。
阿济格猛打一个喷嚏,回头看向孙得功,只见他一脸谄媚的打量着自己。
扶帽盔一下暗道:“怎么感觉有人骂自己。”
言罢头也不回的朝庙内走去,来到这庙宇之中,亲兵恭敬的捧来一根熄火木炭。
阿济格手指轻抚木炭,感受指尖余温道:
“还没有跑远,随本贝子追击,务必全部斩尽杀绝,这些南贼一个也不能留。”
闻言一众亲兵齐齐应诺,紧紧跟在身后。
几个呼息之后,阿济格等人来到院外,孙得功又迎上去,那张狰狞扭曲的老脸挂满笑容。
“孙某提前恭贺贝子又立新功,大汗定当更加赏识贝子。”
阿济格闻言冷哼一声道:
“孙副将你倒是父汗的一条好狗。”
“那是......”只不过还没等他表完忠心,再次抬眼只见阿济格一甩披风,直接翻身上马。
策马而行,马鞭子一扬即刻朝远方奔去,一众女真骑兵见状亦是紧紧相随。
孙得功见逐渐远去的马队,眼神微眯啐一口唾沫,骂道:
“真娘贼,爷爷咒你早日被乱箭射死。”
鲍承先上前询问道:“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孙得功将马鞭朝鲍承先怀里一掷,怒道:“怎么做?追呗,既已降金那便好好干活。”
孙得功不是第一个降金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基于这种侥幸心理,你不降有的是人抢着降。
他们投降起来便是心安理得,毫无节操,节操是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老话说的好:“墙头草,风吹哪边哪边倒。”
若是有一天一支劲旅杀来,他们还能极为丝滑的卖掉女真人,那叫一个谁赢他们帮谁。
无他唯手熟尔!
而阿济格这边呢,虽然对努尔哈赤的所作所为十分费解,这等墙头草留着何用,不如一刀杀了来的痛快。
心想此处,便是心中快意大涨,胯下战马马速也是提起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