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草坪 烟头 盲流

西城·月坛体育场·草坪。

拖拽一大袋足球的张晚意，仰脖望望天空。

阳光还算和煦，但云朵却像是被撕碎的棉絮，风嘛—时有时无、忽大忽小。

这天，张晚意沉吟半晌，似乎…不太适合踢足球…吧？

继而他手搭凉棚、目光放平，瞅瞅或站或蹲，正提拉热身同时有说有笑的张一山等人。

“哟，吃饭没，那箱子里—油条、豆浆、汉堡、咖啡，赶紧去对付一口。”

李现、柳泽文小跑过来接下张晚意手头的东西。

后者面对这两位即将毕业的师兄，并未表现得诚惶诚恐，也没摆出一副坦然接受的姿态。

张晚意早就听说李现、柳泽文是一零级有名的超级暖男。

反之，柳泽文和李现对张晚意释放友好亦属于性格使然，其中不掺杂任何目的性。

对于他俩来讲，完全没必要拐弯抹角借张晚意跟陈孝哲搭上关系。

先前，李现受人之托帮忙问有关那部大制作中韩合拍剧集的事时，他就打的直球，效果很好，陈孝哲并未端架子、打官腔，而是坦诚相告。

再者提早进入社会并被锤炼过一段时间的李现，并不看好挂在二世祖名下的影视制作或者经纪公司。

所以，李现与朱哲建的想法类似，就是尽量维持好与陈孝哲的这份香火。

“嘭！”一缕散发煤油味的暖黄，被递到张晚意下颌前。

“我说你专业点行不行，还发烟！哪支队伍训练开始前聚一堆吞云吐雾？国足吗？”

李现探头一口吹灭火机，继而推搡柳泽文让其赶紧干活。

虽说柳泽文是超级暖男，但这厮只有遇事时才稳重可靠，平常嘛—委实过于跳脱。

张晚意提提气、咂咂嘴，刚准备朗声宣布什么，就听球队经理叫他快点过去吃饭。

张晚意半转身瞅瞅球场入口位置。

随即又抿抿嘴唇看看学姐张芷溪。

然后低头念叨“好为难！怎么办！”

最终，张晚意拿起手机快速编辑一条微信发出，并在心里默默说句抱歉，做完这些他便换上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蹦跶向漂亮学姐。

哦不—准确地说是：积极响应球队经理的召唤。

竞技比赛嘛，甭管场上的两队是竭力争胜拼得刺刀见红，抑或，双方玩默契球装样子作秀，场边都要摆一支甚至几支气氛组负责调解观众情绪。

北电这边便将此事拜托给张芷溪。

这姐姐也特别飒利。

已经把近段时间没戏约、没商务在学校上课的古力娜扎、杨紫、关学盈以及吴优、杨彩钰、尚语贤拉进队伍。

另外，同为在读研究生的潘之琳，等后天忙完课题也会过来帮忙。

其实这周二上午张芷溪还分别与孟子义、陈瑶聊过此事。

结果却出乎她意料，那两位都选择拒绝。

彼时，孟子义正沉浸于导演小品，恨不得把张晚意和陈孝哲拴在排练室，让这两货全天候揣摩角色、打磨演技！

陈瑶则是不太喜欢往人多地方凑。

再加上每天的排练任务也不轻松。

故此她懒得再给自己加码增添额外负担。

至于张晚意为什么会加入球队嘛，只能说他耳根子太软。

虽然张晚意每天都跟陈孝哲晨练，但这哥们其实并不喜欢运动。

无论足球或者篮球，张晚意的态度都是：站旁边看看热闹可以，亲自下场玩不行。

奈何上周负责给球队拉壮丁的是张一山。

结果帮孟子义、陈瑶、徐好排队买雪糕的张晚意，就在恍恍惚惚间成为一名光荣的替补。

所幸，张晚意心够大也看得开。

秉持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

遵照通知到学姐宋伊人那领取队服以及护具，回头又自己网购两双球鞋。

话说张一山忽悠张晚意进球队真没别的意思。

在北电能天天坚持晨练的，就算往前倒十年也凑不齐五指之数。

踢野球什么最重要？

体能！

或者说耐力。

技术、对抗这两项，在长达九十分钟的比赛里，很容易随着时间流逝而被稀释。

再者张一山估摸陈孝哲不可能和他们这群泥腿子混一块踢比赛。

如果踢野球，让张晚意撺掇撺掇陈孝哲过来玩，还有希望把这位强援拉入阵中。

可惜踢野球与踢比赛纯属两码事。

况且张晚意能对陈孝哲产生多大影响也是未知数。

别看这俩货整天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全校乱窜。

如果要让张一山拜托某人，找陈孝哲帮自己点忙，那他肯定会麻烦孟子义或者陈瑶。

这可不是张一山故意贬低张晚意。

说实话，在北电很多人都持类似观点，甚至还包括好几位老师。

想到这，张一山拎起外套准备来一根，虽然彼此间接触得不多，但他对张晚意观感很好。

“诶诶—注意下场合。”张芷溪摆出球队经理＋学姐的架势，呵斥张一山。

后者闻声随即立正并面向张芷溪敬礼，但紧接着就穿上外套往卫生间跑去。

张芷溪看看李现，又瞥瞥刁成硕，继而瞅瞅魏健隆。

最后赌气似的甩甩手。

除非杨紫跟过来，否则谁也镇不住张一山那只猴！

“知足吧，现在球队里就他一个刺头，要是陈…陈…孝哲？”

李现用力挤挤眼睛看向场地入口。

“继续说，结巴什么？”张芷溪此时是面对李现，背对场地入口。

所以她没发现陈孝哲。

柳泽文摆好训练器材，走过来朝张芷溪竖起拇指，并用鼓励的语调嘀咕：

“加油干，别气馁，困境可以加速师姐您的成长。”

张芷溪被柳泽文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极其困惑。

李现瞧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能抬抬下巴让张芷溪往后看。

巧的是，等脑瓜顶挤满问号的张芷溪转过身，张一山已经和陈孝哲勾搭到一块。

张芷溪看看嘴叼烟卷、毫无站相的两个痞子，紧抿红唇。

多年修得的气质以及素质，让张芷溪把已经顶到舌尖的脏话，生生咽回肚里。

见此情景，身为队长的李现，其眼神也变得极为复杂。

他欣喜的是强援现身。

虽然与北外踢的是友谊赛，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想输。

他苦恼的是据说陈孝哲非常难以相处，除非像张晚意、陈瑶、孟子义那般被他接纳进小圈子。

如今陈孝哲、张一山这对篮球场上的流氓组合，在绿茵场上再度联手，李现是真担心与北外的友谊赛变成友尽赛。

想得有点远。

可能没等与北外鸣哨开踢，陈孝哲和张一山就将自己这支队伍折腾散架。

实话实说有那么一瞬间李现都想主动退出球队，眼不见，心不烦。

但他还是有责任心的。

既然自己已经接下这差事，那就必须竭力做好。

祸兮福所倚。

要主动运用辩证法去看待客观事物。

陈孝哲加入球队，或许能促使杨紫、古力娜扎、杨彩钰等一众女孩子，克服怕热怕晒的困难，现场观看球队训练。

在异性面前，就算陈孝哲、张一山也要顾忌一下自身形象，多少收敛点性子吧。

再者，陈孝哲这位二世祖，除去从不参加集体活动，打篮球输不起以外，也挑不出别的毛病。

把他描绘成痞子或者流氓，还真就是以偏概全。

相比已经开始做自我催眠的李现，还是张芷溪更加清醒。

她准备先小人后君子。

现在就与陈孝哲约法三章。

如果陈孝哲不能接受球队纪律的管束，那即便痛失强援，张芷溪也要把破坏球队稳定、比赛和谐的萌芽提前扼杀。

正当张芷溪迈出坚定决绝的第一步时。

但见陈孝哲挑起脚边足球，继而快速摆动小腿抽中足球下缘三分之一处。

“嘭！”

黑白精灵在空中划过一道彩虹，精准命中四十五米开外的罐装体质能量。

然后，陈孝哲换成右脚，重复一遍这个在外行眼中，乍一看毫不花哨、再一看没有难度的，既简单又随意的动作。

“咚！”

已经躺倒在草坪上的罐装体质能量再次被爆头。

“我草—”

“牛逼！”

“这你妈…”

草坪上一众未来的影帝视帝们，只能用最朴实无华的词汇来表达、传递自己的情绪。

再看张芷溪，她已经顿住身形。

这会张芷溪仅距离陈孝哲一米，现在她的表情已然不再坚定决绝。

张芷溪不懂足球。

但她能听懂身后那群眼高于顶的家伙，此时此刻有多么震撼。

所以张芷溪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