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年到

“田老师，我还得再请您帮个忙。”

田状状离开前夕。

陈景找到他。

“你说。”

“我觉得老板这个演员不太行，得换。”

原片里，社长是男主角的老板，同时也扮演了他的导师和精神上的父亲的角色。

在对待工作时，他眼目低垂，饱含慈悲，一丝不苟地给死者擦身，化妆，穿衣。

对美食也有很大的执念，并且通过阐述美食的哲理，给了几欲放弃入殓师工作的主角莫大的鼓励。

剧组的这名演员演不出陈景想要的感觉。

真得换。

陈景最先想到的就是王进松，东叔，他的气质很适合用来诠释老板这个角色。

当然，也不是非他不可。

去年的《大明王朝1566》，他饰演的杨金水好评如潮，再加上今年年初参演的《恰同学少年》播出，不算太火，却也在小圈里有了一定名气。

“要价高的话就算了。”陈景其实是想白嫖的，不过想想有些过于不切实际。

索性让王进松自己选择。

便宜的话，喜提一次被未来的影史GOAT带飞的机会。

贵的话，那他就继续熬吧。

田状状对这刺头是越发满意了，导演嘛，还能被演员裹挟？

就该强势些才对。

“行，我回去帮你问问，到时候你们自己谈。”

接到王进松电话是一天后的傍晚。

老田还真是效率怪。

彼时的陈景正在跟音乐系的一位高材生学姐学习大提琴。

角色需要。

就模仿个形，指望练成啥水平，那纯属想屁吃。

《入殓师》配乐还是挺重要的，陈景当时选的时候，特地选了个精通大提琴的。

接起电话，简单寒暄便直奔主题。

王进松挺激动的，没因为他是个新人导演而怠慢，一口一个陈导喊着。

说刚看完剧本，特别有感触，很想参演。

那感情好，一拍即合。

片酬他甚至都没提，人家仗义，陈景当然也不会太狗，稍作犹豫，考虑到市场价，选择给王进松二十万。

低肯定是低的，但对王进松而言，这是血赚买卖。

只是他现在意识不到罢了。

……

片场。

副导演，陈景的室友李毅掌镜。

特地选的他，这小子是有实力的。

毕业作业《豆腐》拿了第10届北电国际学生影视作品展“中国优秀学生作品奖”；第3届中韩大学生电影展“优秀奖”。

陈景在讲戏。

景恬看着自己的葱白无名指上的婚戒傻笑。

？

“你干嘛呢？”

“啊……哦！嗯！我在听呢导演！”景恬当即正襟危坐，纤手交叠，轻抚道具戒指，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啥值钱玩意儿呢。

郑慡靠在阚青子肩上，太阳晒得她昏昏欲睡。

没办法，演尸体的她，有摆烂的资本，就是演一个伪娘，很不开心！

王进松戴着一副道具金边平光镜，自打来到剧组，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代沟是有的，但乐趣也是有的。

氛围比他待过的任何一个剧组都要好，没有时刻紧绷的神经，每个人都很放松，

一群年轻人拌嘴闹腾，每天都干劲十足，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不知不觉，入冬了。

十一月下旬。

拍摄进度一言难尽，都是一帮子新人，需要摸索前行，goat对此表示很无奈。

但能咋办呢？凑合着过呗，还能离是咋的。

不同于陈景的郁闷，再也不用穿凉鞋的景恬却是快乐的很。

每日挑衅小陈导演成了她的日常。

陈景：冬天你坏事做尽！

东叔就是东叔，陈景跟他对戏那叫一个压力山大，气场太强大。

网上最近挺热闹的。

MTV盛典现场，邓抄拿奖，在颁奖台上逮着孙丽一通隔空示爱，这一行为彻底引爆了本就一肚子火的冯晓刚。

冯裤子还指着《集结号》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的。

本想着邓抄第一个获奖，能好好说说电影，做做宣传，结果他全程都在表白。

搞得采访环节，记者关注的全是八卦。

这给钢炮气的啊，当场翻脸：既然没人对电影感兴趣，那咱们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等邓抄反应过来准备将话题拉回电影上，却是为时已晚。

钢炮已经带着其他演员离开现场。

人都是八卦的，更别说一群闲的蛋疼，清澈且愚蠢的大学生了。

剧组大家都在吃瓜，讨论到底是谁的问题。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陈景自然没发表看法，人生如戏，全靠演技，鬼知道是不是炒作的。

好吧，炒作应该不至于。

这俩后面几年确实都闹的很不愉快，直到十年后的金鹰颁奖典礼。

邓抄拿了最佳男主角，钢炮拿了最佳导演。

两人才来了个世纪大拥抱。

2月3号，农历腊月二十七，还有三天就是除夕。

《入殓师》剧组年前的最后一场戏，顺利拍完。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陈景没兴趣当黑心导演，过年也不放假，脑子瓦特了差不多。

跟景恬一起去的机场。

陈景本来打算做绿皮的。

小富婆：报销机票。

陈景：看人真准！

吉祥三宝戏份不多，一月中旬就拍完回了学校。

机场人不多，这年月，绿皮跟大巴才是主流交通工具。

“我回家啦！”景恬挥着葱白小手，无名指的道具戒指格外显眼。

“嗯，去吧。”陈景微微笑着。

“明年见！”景恬眉眼带笑，刚转过身，忽然又想起什么转了回来，“我要压岁钱！”

？

一屁股债了都，还要红包，过分嗷。

陈景回家比较折腾，虽然爹妈在城里买了房，但每年过年都是回老家。

皖南的一个小山村。

好在距离省会不算远，大概四十公里的样子，下飞机先去汽车站。

所谓汽车站，就是个露天空地，往下属乡镇发的小巴车都停这。

地上全是石子，连水泥都没铺。

当然，小山村更夸张，石子都没，康庄大道都是土路。

可恶，比goat之路还难走。

得亏是没下雨，不然陈景真得掉小珍珠。

一月份那场百年难遇的雪灾已经过去。

对陈景他们这也有影响，但没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