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无论是字面意义还是象征意义上都是如此。
那个秘密组织精心编织、充满阴谋与阴影的大网已然被揭开。
沈清鸢和陆尘舟站在被揭露的秘密残骸之中,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熏香和恐惧的气息。
这看似是一种脆弱的和平。
公主身着丝绸华服,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向他们走来。
“你们真是勤勉啊,”她柔声说道,声音如同加了蜜的毒药,“我想在进一步调查皇城这些……骚乱方面提供一些帮助。”
沈清鸢的手本能地摸向脖子上的玉蝉吊坠,那清凉的触感让她在公主冰冷的礼貌面前镇定下来。
她暗自思忖,这公主就像一只披着孔雀羽毛的毒蛇。
她从骨子里确信,公主的这番好意并非出于利他之心。
公主在她的秘密行动被揭露后,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多谢殿下关心,”沈清鸢回应道,她的声音与公主甜腻的语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她内心却如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时间在各方隐晦的意图中变得紧张起来。
公主果然如她所说,似乎急于提供帮助。
之前卷入阴谋的老鸨周妈妈和倒霉的崔捕头,成了她的传声筒,在周围穿梭,带来一些看似有用的小道消息。
沈清鸢警觉的徒弟白砚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劲。
“师父,”他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低声说道,“这些……发现……感觉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清鸢仔细查看周嬷嬷拿来的小饰品,那是一支生锈的银簪,据说是其中一名受害者的。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时,周围的世界仿佛闪烁起来。
她所继承的天赋也是诅咒——“灵魂凝视术”,让她瞬间感知到了这支银簪最后的时刻——周妈妈把它放在已经死去的尸体旁边时发出的咯咯笑声。
这是个圈套。
沈清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有意思,”她轻声呢喃,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她打算将计就计。
她必须弄清楚公主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公主误以为沈清鸢假装的兴趣是真的容易上当受骗,于是变得更加大胆。
“崔捕头,”她娇声说道,“想必沈姑娘需要一个……更安静的地方……来专注于她……独特的调查方法。”崔捕头向来是公主的棋子,连忙点头同意。
沈清鸢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幽静的庭院,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乌鸦的叫声打破这份宁静。
突然,崔捕头的手下们表情严肃地将她包围起来。
陷阱已经布置好了。
但就在恐慌蔓延之前,一道黑影从阴影中冲了出来。
陆尘舟满脸愤怒却又极力克制,像黑豹一样敏捷而致命地行动着。
空气中回荡着刀剑与肉体碰撞的声音,痛苦的呻吟声与激烈的刀剑交锋声交织在一起。
片刻之间,崔捕头的手下们便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呻吟着,败下阵来。
沈清鸢的心在肋骨间疯狂跳动,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既有恐惧,又有……别的什么。
是如释重负?
还是感激?
或许还有更多。
陆尘舟站在她面前,剑上闪烁着月光,像一位沉默的守护者。
在这混乱之中,他们之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氛围。
清鸢转身面向被骚乱吸引而来的人群,冷静地剖析着公主的阴谋,将这次伏击的细节和“影蛊”仪式的可怕机制一一揭露出来。
人群中既有官员,也有旁观者,他们都震惊不已。
公主精心打造的伪装瞬间崩塌,露出了她背后扭曲的阴谋。
她那曾经平静的脸庞,此刻因愤怒而扭曲。
沈清鸢与她对视,眼神冷酷而坚定。
“殿下,”她的声音如冰刃般划破寂静,“您的表演……缺乏……诚意。”
陆尘舟的手轻轻搭在剑柄上,眼睛紧紧盯着公主。
空气中弥漫着一个不言而喻的问题——接下来会怎样?
公主镇定的面具进一步破裂,“你以为你赢了,沈清鸢?”她恶狠狠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毒液,她眼中的光芒预示着一场比他们迄今为止所经历过的任何风暴都要具破坏力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陆尘舟紧紧握住剑柄,无声地承认一场战斗即将到来。
他凑近清鸢,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到,“小心……他们已经狗急跳墙了……”
阴冷的牢房里,周嬷嬷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脂粉味,混合着恐惧的汗臭。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会被那个冷冰冰的女仵作戳破,更想不到,自己竟成了郡主弃子,用来平息这场风波的祭品。
她狠狠地咬着下唇,怨毒的目光仿佛要将沈青鸢生吞活剥。
“真是条疯狗,临死还要乱咬人。”白砚嫌恶地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沾上晦气。
沈青鸢却像没看到周嬷嬷似的,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仿佛在看一件毫无意义的废物。
她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头看向身旁的陆沉舟,“走吧,这儿污浊得很。”
陆沉舟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在沈青鸢脸上停留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知道,这场风波远未结束,郡主绝不会就此罢休。
这女人,比毒蛇还要阴狠,比蝎子还要毒辣。
走出阴暗的牢房,阳光刺得沈青鸢微微眯起了眼。
这阳光,竟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刚刚揭开的真相,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灭门惨案,竟然……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活下去,然后,复仇。
郡主府,表面上一片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废物!一群废物!”郡主精致的脸上满是狰狞,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连一个仵作都对付不了,本郡主养你们何用!”
崔捕头吓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郡主息怒,属下…属下一定…”
“一定什么?一定再让沈青鸢逃脱吗?”郡主冷笑一声,语气森寒,“本郡主要她死!懂吗?死!”
崔捕头连忙磕头如捣蒜,“是!是!属下明白!”他心里暗骂,这郡主真是疯了,为了一个仵作,竟然如此大动干戈。
可他不敢说,只能唯唯诺诺地应着。
沈青鸢回到仵作房,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让她如芒在背。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腰间的匕首,那是她最后的防线。
“青鸢,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白砚关切地问道,他明显感觉到沈青鸢今天的状态不对劲,像是绷紧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没事。”沈青鸢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就是有点累。”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崔捕头带着一队衙役闯了进来,来势汹汹。
“沈青鸢,你涉嫌藏匿重要证物,跟我们走一趟!”崔捕头一脸蛮横地说道。
沈青鸢冷笑一声,果然来了。
她就知道,郡主不会轻易放过她。
“什么证物?崔捕头不妨说清楚。”
崔捕头眼神闪烁,支吾道:“呃…这个…总之,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道冷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沉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挡在了沈青鸢面前。
“陆…陆大人…”崔捕头看到陆沉舟,气势顿时矮了一截,说话也有些结巴。
他心里清楚,陆沉舟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崔捕头,没有确凿证据就擅闯仵作房,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陆沉舟语气冰冷,目光如刀,看得崔捕头冷汗直冒。
这…这陆沉舟什么时候和沈青鸢的关系这么好了?
崔捕头心里犯嘀咕,他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