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酒足饭饱，勾肩搭背地散场。路过收银台都要和迟早早道声再见。
迟早早在收银台清点账单，菜品有没有上齐，错漏。还要和大家伙一一告别，应接不暇。
岑晏手里拿着钱包走过来：“别算了。一共多少钱？”
收银台的小妹见岑晏生得好看，又是个大方的主，笑得嘴都咧到耳根子：“酒水饮料加一块三桌一共一千八，零头都给你抹了。”
“诶。别忘了，你爸王叔答应给我们打八折的。”
“记着呢。早早你个成精的，谁敢占你便宜。”她摁了下计算器：“打完八折，一千四百四十。”
“一千四就成了，四四四的多难听啊。”迟早早那是一分钱亏都吃不得的。
“别呀。这都抹了零头又打了八折，你还要砍价。你真是雁过拔毛啊！”小妹做出为难的样子，其实倒不是真着紧这四十块钱。不过是做生意的人家孩子都要学会这一套。天生学来的谈判准则，永远不能一口答应顾客的要求。
就算赚了大钱，也要做出一副赔本的样子。
“算了。”岑晏看那汤汁酒瓶撒了一桌，直接拿了一千五给她，“不用找了，剩下的当清洁小费。”
眼见着他把钱递给王小妹，也不好再抢回来。迟早早心痛得像剜了块肉似的：“你倒是大方，败家子。这协会有多少钱给你造？”
岑晏见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
索性把整个钱包放她手里：“我看以后协会由你管钱比较合适。不如你来兼任个出纳。”
迟早早虽然认不得这个钱包的品牌，但软软的编织款小羊皮摸着很舒服。她十分享受地握紧了手里的钱包，等于握紧了协会的财政大权：“好啊。协会以后每笔支出都要我点头。”
“小迟，这就是你们会长吧？”火锅店的王老板从后厨中走出来，沾满油星子的手在围兜上抹了抹，伸向岑晏，“哈哈。小迟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这么一看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岑晏有力地回握上去：“过奖了。您叫我岑晏就行。”
“刚见你们在吃饭，没方便打扰。小迟，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跟小岑说了没？”
见岑晏一脸疑惑，迟早早赶紧给他解释：“啊。是这样的。王叔这个火锅店不是刚开业吗？
之前魔方的那个新软件宣传效果很好，王叔听说就想请我们给他做个营销策划，也宣传宣传。”
其实她也不确定岑晏会不会愿意接王叔的活儿。魔方再不济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科技公司，而堕落街这些小商户既没有什么名气，也给不了多少报酬。
想来岑晏未必愿意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当然可以。具体情况您约个时间来我们协会坐坐再详谈。”出乎迟早早的意料，岑晏一口答应了下来。
两人买完单一起往外走，岑晏调侃她：“这刚花出去的钱，你就想到办法挣回来。真不愧是迟早早啊。”
迟早早琢磨了一下这话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想来应该还是夸她的：“人总得有一技之长。我没你那么会做危机公关，也没有修格，苗倩玉他们会做广告设计，更没有华麟那些媒体资源。
能做的也就只有帮你谈谈判杀杀价，找些小活计。我估摸着王叔也给不了多高的价钱，可能就够你请两顿饭。”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有些口干舌燥。于是从包里掏出刚没喝完的酸奶润润喉。
“贵妃，你倒是挺会替朕省钱。”岑晏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噗。喀喀。”迟早早呛得喷出一口酸奶。
她刚刚和华麟扯淡的话他刚听到了？迟早早脸上羞得一阵红一阵白。
“我看你是喝多了。”她说完自己先落荒而逃。
堕落街夜宵摊子上吊着昏黄的灯泡摇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岑晏歪头看着她的影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醉了。
迟早早跑得太心虚，忘了自己还穿着小高跟鞋。鞋跟硌着路边的石子，结结实实崴了一下。
当场就给她疼得坐地上了，如果岑晏此时看到的不是她的背影，他可以看见迟早早嘴张成O型，翻着白眼在心里问候这颗石子祖宗十八代。
但等岑晏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秒变成一副做作的淑女模样，那样子还有点楚楚可怜。
“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穿高跟鞋不太习惯。”迟早早看见侧边鞋面上被刚刚的石子从鞋头到鞋跟划了好长一条，心疼得不能自己：“好贵的呢。才穿一次。”
“不合脚的鞋子再贵有什么用。”岑晏单手搀起她，把她扶到旁边的台阶，“你自己的鞋子呢？先换回来。”
迟早早这才发现自己把装着旧鞋的鞋盒子忘在火锅店里：“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我鞋盒子踢到桌子底下，弄得我忘拿了。”
“反正都坏了，别要了。”岑晏扭头环视堕落街一圈，马路对面就摆着个地摊在卖人字拖和洗澡拖，“你坐在这等我。”
“老板，给我一双36码的女士人字拖。”
“小伙子，给女朋友买鞋吧？现在打折，十五一双，二十两双。买对情侣拖吧。”大妈殷勤地拿了一粉一篮两双拖鞋给他看。
岑晏没想太多，付钱拿了两双。
他很快提着个塑料袋回来，丢了双人字拖在迟早早面前。人字拖是粉色黑底的，上面印着错位的樱桃小丸子图案。
迟早早坐在地上同他对视：“骆学长说每个女孩子都应该有一双好鞋，这样未来人生路才可以走得更远。
你就给我一双这样的人字拖？穿着它我的人生可能只能走到校门口，你良心不会痛吗？”
“能走多远不在于穿什么样的鞋，在于和谁一起走。”岑晏用他的王之蔑视扫射了迟早早一圈：“跟我走你怕什么。”
“陛下，您说的都对。”迟早早释然地脱下小高跟踩到拖鞋上。
“诶。你手里怎么还有一双？”迟早早眼尖，看到白色的透明塑料袋里是一双蓝色的人字拖，图案是花轮同学：“这不和我的是情侣款吗？”
岑晏耳尖唰地红了：“老板说是亲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