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凯旋

辛评被杀死之后，有人向王融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王融不以为意。

“一个世系族群的发展，并不会因为某个子弟的牺牲，而停止向上发展的脚步。”

“你只需要明白一个道理，任何人的价值都是有一个等价筹码的。”

辛评哪怕是大族辛氏子弟，哪怕是被徐州朝廷亲自问斩，到了最后，当局势要求辛氏必须做出选择时。

辛氏也自能顺势而为。

绝不可能会硬刚到底，因为有着这种拼尽家族底蕴，也要为某个子弟报仇的族群，就不可能成长为大族世家！

早就中道崩殂了。

出身世家的王融深刻明白，家族的向上跃迁，远远大于家族庇护子弟这条规矩。

“甘陵国内，还有临西、广川二地尚未表态，谁去传檄？”

王融问道。

“卫尉，我等愿去！”

房氏、牟氏众人领着一众小族豪强代表，说要去劝降二城兵马。

“好。”

王融同意了。

数日后。

临西、广川相继回归朝廷怀抱，连带着整个冀州甘陵国，都归朝廷管辖。

这对于朝廷、对于王融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本来，王融想着留在青州平原县，击退袁氏兵马来犯平原后，就准备凯旋归徐。

谁知崔氏、房氏、牟氏相继带人献城，朝廷哪有不收的道理？

“接下来恐怕又是连番大战。”

甘陵国的消息一个会传开，袁绍不会善罢甘休，南部的兖州地区内，曹操也会聚军边境。

南北夹击甘陵。

这样的局势，导致甘陵国境内的众多本地人忧心忡忡。

无他，怕今后朝廷兵马守不住甘陵，怕袁绍回归后，他们遭受清算。

“不必过于惊惧和忧虑。”

王融安抚众人。

“你们只需问问在座的一些青州子弟，他们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随军征战甘陵的，还有一部分青州籍贯兵马。

“是极是极，有卫尉在，有朝廷在，大家无需惶恐。”

青州人都说他们当初比起甘陵国众人更加不安。

可不也是一步步挺过来了？

“公孙瓒的兵马在易水江畔和袁绍对峙，他未必敢轻易抽身南下甘陵。”

王融说道，袁绍愤怒归愤怒，在没解决公孙瓒之前，哪敢轻易南下？

到时候公孙瓒追着来，与甘陵国内的徐州兵马南北夹击，有袁绍好受。

“至于南部的曹操，这又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兖州内痛恨曹操者，可不在少数，我们走公台的渠道，暗中联系兖州子弟。”

“支持他们军械钱粮，响应他们起事，曹操怎敢远离境土，征伐甘陵？”

王融断言，只要曹操敢离开兖州地界，沛国那边的吕布、陈宫马上就会进攻兖州，重返兖州。

经过王融的分析和劝说，甘陵国众人总算心安不少。

正如王融的推断那样。

冀北的袁绍得知自己掌控的甘陵国被徐州军谋取后，勃然大怒。

他怒吼着要让徐州军付出惨痛代价。

但也仅限于怒吼了，因为消息同样传到了公孙瓒耳中。

公孙瓒加强了攻势，时不时调兵遣将越过易水，命赵云突袭袁氏部队的营帐。

刘备、关羽时常作为左右羽翼，牵制袁绍的侧翼兵马。

易水战事陷入了更深的泥潭之中。

偏偏公孙瓒的将士又有青徐两地提供粮草，全走易水、巨马水的漕运，袁军有心要突袭粮道，却奈何不了水里的船只。

相反，公孙瓒的骑兵给了袁绍后方粮道极大的压力，被突袭、被劫粮是家常便饭了。

“哈哈哈！”

公孙瓒大笑，没有什么比袁绍吃瘪更让公孙瓒高兴的事情了。

“幽州南部、冀州东部都滨海，我们也需要一些船舰。”

“希望玄德能写信给卫尉，就说我军想用良马与朝廷交换些许船只。”

马如何兑换船舰的方式很简单，用粮草作为衡量和转换。

“好。”

刘备点头，但他不敢保证一定成功。

“徐州水师名义上隶属于朝廷，但实际上是先生背后的王氏所持资产。”

“朝廷开口不算，得先生点头。”

徐州水师骁勇，但也只是王氏的部队。

“玄德愿意作为中间人，瓒已经是非常感激了，成与不成，那都是命。”

“命有所得，坦然受之，命若不得，何必强求？”

公孙瓒是个坦荡之人。

见此，刘备亲自写信，派人传到甘陵国那边。

王融收到刘备信件，略微沉思一阵后，就把送信之人请到面前。

“朝廷希望伯圭能够遣一些擅长骑射、对冲的北地骑士到青州、到徐州去。”

“去教导青徐子弟关于骑射、对冲的本领。”

“若如此，朝廷与幽州将士互换战马与船舰之事，则大有可为。”

燕赵大地，不仅多慷慨悲歌之士，还多精通骑射的猛骑。

毕竟处于边疆，常年要和入关的胡寇作战，像幽州、并州、凉州边地的骑士，他们的单骑作战能力，远超中原骑士。

“唯。”

送信使者又从甘陵北上，辗转渤海回到了易水江畔，具说前事。

“这简单！”

公孙瓒大喜，喊来田豫。

“国让，你现在率部南下，前往甘陵，接受朝廷的节制，暂时替卫尉训练骑兵。”

他让田豫去负责此事。

“唯。”

田豫领命，率众南下，抵达甘陵国境内。

“好好好，国让来得正好。”

王融亦喜，他请封田豫为朝廷的骁骑校尉，专门负责训练青徐两地骑士。

“过阵子，国让随融归京，折返下邳。”

王融在等兖州那边的曹操动静。

数日之后。

有哨骑飞马来报。

“报，卫尉，兖州东郡地界，曹操聚集兵马，陈兵于卫河、黄河一带。”

“大有攻打甘陵之意。”

众人稍稍紧张。

但很快，新的消息又不断传来。

“沛国吕布遣张辽率众攻打兖州山阳，吕布则亲自带兵入驻任城。”

“泰山郡守是仪联合济南国门阀世家，进军兖州济北国。”

“兖州东郡内又有义军起事，烽火连天，曹操被迫撤军回援。”

军情传达。

王融笑了，他就知道，兖州这趟浑水很深。

只要曹操没能彻底解决吕布和陈宫，兖州就永远别想安宁下去。

同理，北疆的袁绍没能解决公孙瓒，也永远别想犯边青徐两地。

王融想着，他该回一趟徐州了，然后等着兖州或者冀州传来新的变故之后，再挥师进军，趁火打劫不迟。

于是王融留下张郃驻守甘陵，留下高览驻守平原，他则带着大小将士凯旋归徐。

又命朱桓、步骘带领两支水军部队，往来接应甘陵、平原以及易水战事。

出发之前，王融亲自写了一封信件，派人传给刘备。

“玄德还需要在易水再坚持一阵。”

至于刘备军中的贾诩，王融也没有抽调回朝。

如果前线少了贾诩，刘备和公孙瓒两个人，怎么可能玩得过袁绍手底下的那批谋士？

“走吧！”

王融下令，大军开拨。

......

徐州，泗水江畔，下邳城中。

王融出征回来了，他第一时间不是去朝见天子刘协。

而是到了陈登府上。

两人商议着要为本次征战青州，为朝廷收复失土的三军将士请封。

“这是战功本。”

王融将一份写满战功的图帛递了过去。

他没有因为自己率众收复了青州，就居功自傲，高居陈登一头。

徐州内部必须要和谐、必须要团结。

难道陈登负责稳定徐州大后方，就没有功劳了吗？

居功至伟！

前线将士请封这事，王融还是需要和陈登商议着来。

“好。”

陈登认真地浏览着图帛，又花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与王融一一拟定后续的请封事项。

随后，陈登将这段时间以来，徐州朝廷的各类政务概括竹简递给王融，要王融过目。

两人都十分尊重对方。

“好，我看看。”

王融翻阅竹简，他对陈登处理朝廷诸般政务的结果非常满意，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颍川陈氏、钟氏找登谈过一些话题。”

陈登说道。

“他们希望朝廷王师从青州凯旋归来后，下一步能够收复豫州。”

陈群、钟繇背后的家族人员，都先后寻见过陈登。

收复豫州对于本地的陈氏、钟氏来说很重要。

士族一定要依赖、经营和发展自己家乡的土地。

土地对于耕读传家的士族来说，无异于左臂右膀，而书籍，则是士族发家的灵魂所在。

方今豫州被曹操割据，颍川也被荀氏、郭氏等大族掌控。

陈群、钟繇他们肯定心有不甘。

“公台、奉先他们也提过类似的话。”

陈登唏嘘道。

不仅仅是陈群、钟繇想让朝廷收复他们的家乡。

东郡人陈宫同样想让兖州东郡回归朝廷管辖，至少不能让曹操管！

吕布则是尝到过坐拥兖州的甜头，所以他跟陈宫的利益诉求方向基本一致。

“是先收复兖州，还是豫州，目前还不好盖棺定论。”

王融沉吟道。

强攻、强征也可以，但需要付出的代价稍大一些。

如果兖州或者豫州内部出现了变故，朝廷王师再趁这个机会攻打，成功率无疑会高很多，付出的代价也稍小一点。

“不过，长江对岸的扬州吴郡，朝廷倒是可以收回来了。”

“吴郡太守陈瑀老了，让他挪位置。”

“他想体面，就给他体面，不然就雷霆扫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