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比武宴会开始

这些话，谢玖一直想问司马衷，但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司马衷低头看向年幼的太子。

只见司马遹扬起头，也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的父皇。

“如今的父皇，难道不好吗？”司马衷将司马遹抱起来，笑着问。

嘿……咻，这孩子，还真是有点沉。

“父皇近些月，好像……知道如何宠爱儿臣和母妃了。”司马遹到底是孩子，直言道。

司马衷听了，也是心中一动。司马衷是个连自己都无法照顾的傻子，自然别提什么宠爱庇护谢玖和太子了。

如今这具身体归了自己，司马遹和其母妃，自然要多受一些荫庇和照顾。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幸运的。

那么，到底要不要将自己“已经不傻”的事，告诉他们母子二人呢？

司马衷将司马遹放下，揉揉酸麻的手臂，双手背到身后，思索了一番。

司马衷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对谢玖母子二人透露更多消息。

如今，谢玖母子二人也和司马衷一样，被困深宫，行动受限，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如果他们二人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反而容易走漏风声，将他们处在不安全的境地。

司马衷透露消息，一向遵循“最少”原则。

只有遇到必须取得信任的人，才会透露消息以让臣子归心。即便如此，司马衷也经常向他们隐瞒自己的底牌，能少说就少说。

如此决定后，司马衷转身握住谢玖的手。谢玖的手纤细柔软，仿佛凝脂无骨。

“你们母子二人要记住，接下来，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你们二人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竭尽全力保护好自己的安危。另外要记得，一定要时刻提防贾家。”

至于杨家该如何应对，司马衷想了想，向二人求证道，“杨济现在是太子太傅，你们应该也接触过了。遹母觉得此人如何？”

“……杨济任太子太傅已有数周，偶尔会来东宫巡视一番，倒是没有为难我们母子。太子太傅看起来似乎也是有难言之隐，并非真的如外面宣扬的那样，为虎作伥。”

谢玖对杨济印象还行，比起嚣张跋扈的其兄杨骏，杨济态度要温和上许多，也不会逼母子二人做违背他们自身意愿的事。

司马衷听后，点了点头，他认可谢玖的判断。但对于杨济，他并没有太多怜悯。

“这怪不了别人，要怪，只能怪他生在杨家，又无力制止杨骏的专权。”

杨济虽然算不上恶人，但近些年遭到杨党迫害的人，一旦有机会复仇，是决然不会轻易放过杨家人。

从杨济为杨骏做事的那天起，就应该料到这一点。

“答应朕，保护好自己。朕很快就能与你们团聚。”司马衷温柔地抚摸谢玖的脸蛋。

随后，就转身与她们告别了。

“与陛下团聚……？”

目送陛下离开后，谢玖望着窗外，心中升起无限联想。

……

七月盛夏，蝉鸣荷绽。

华林园迎来了从未有过的热闹景象。

宫女们撑青竹篙，划着芙蓉舟，船首雕莲花，推开莲叶。

只见舞女们在船板上，着碧纱裙，腕系银铃，边采莲边歌《采菱曲》。

这是董猛为本次比武宴会设计的“泛舟采莲”表演。

不得不说，董猛是迎合上意的一把好手。司马衷只是简单交代，要把宴会办得热闹一点，最好来点才艺表演。董猛就心领神会，安排了舞女泛舟表演歌舞。

舞女们穿着清凉，露出雪白的肌肤，银铃齐响，舞姿划一，却各有风采。

这样的表演如清风拂面，惹得司马衷龙心大悦。远远欣赏的百官，也无不拍手称快。

要不总说，宦官误国呢？

宦官自小服侍王公天子，察言观色不过是最基本的生存手段，替主子办起事来，更是心思缜密、花样百出。

真是可惜了董猛这颗头颅了……

司马衷坐在朱漆华盖下，宦官们手持团扇为天子驱暑降温。

司马衷身旁是两个冒着白气的冰鉴，只要他一伸手，宦官就从冰鉴里取出冰镇的饮品或者鲜果。

司马衷一边享受着这夏季难得一见的清凉，一边不时地点几个官员上前来，和他们交谈一番。

被点名的官员，一个个都如沐大恩、倍感荣幸。一番亲切交谈后，如果相谈甚欢，司马衷就从冰鉴中赏赐他一些冰镇饮品或蜜果。

获得赏赐的官员自是感恩戴德，喜出望外。

一方面，对于大多数官员来说，夏日的冰镇果品，依然是个稀罕物。

除了西晋开国的几个名门望族，大多数官员家中并不会常备冰鉴。出身寒门的官员，往往一辈子也不曾摸过冰鉴。

另一方面，就算同是鲜果，皇帝拥有的品质，比起一般官员，自然是要高上许多，总能是最新鲜、最优质的。况且，皇帝赏赐的东西，那叫“御赐”，身份价值就不一样。

司马衷借着比武宴会开始前的这些互动，也趁机摸了摸朝中官员的底细，认认生。

官员上御前来之前，宦官先报上他的官职爵位，一旁的侍卫为他搜身，然后才放他过来。

司马衷细细打量这些官员，认认脸，顺便也在脑海里和记忆中的历史人物对一对号。

令司马衷没想到的是，官员大部分和史书上记载的出入较大，有的甚至令人大跌眼镜。

比如记载其“姿仪丰伟”的官员，往往貌不惊人。倒是历史上对其记载不多的官员，倒常常是气质不凡、谈吐有度。

历史果然是个任凭粉饰的小姑娘。对于世家大族们，史书往往会挑一些好话去记载。对于寒门子弟，则常常连“镜头”都不肯给他们。

“陛下，表演将近尾声了，要不要为这次宴会说上几句，让大臣们也聆听一下陛下的教诲？”

在正式宫廷宴会上，皇帝于宴会开始前，常常要发言讲话。不仅是重要的礼仪环节，也是皇权的象征，有助于强化君臣关系。个别重要的场合，皇帝还要亲自撰写开场文辞，由近臣代诵。

司马衷摆摆手，“朕看就不必了。朕不善言辞。”

董猛点点头，心领神会。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暗想道：“陛下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陛下往日连复杂一点的日常对话都吃力，就更别提当众演讲了。如此也好，否则我还要为陛下拟一份发言稿，岂不是累煞我也？”

司马衷则也在心里琢磨。

自己的这口才，实在是太好了啊！

朕怕就怕，待会自己的演技都盖不住这让人震撼的口才，把苦心积虑的伪装都给暴露了。

这样的场合钥匙一味装傻，恐怕也不合适。要是装过头了，难免有些大臣也对皇帝失望，进而生出二心。

如此多的大臣面前，实在是把握不好分寸。这演讲，还是免了吧。

“传朕御令！接着奏乐，接着舞！”司马衷索性大手一挥。

董猛闻言，也是一乐，随即传话宦官。

宦官们一路小跑下台，吆喝一声：“陛下有旨，比武宴会正式开始！全场接着奏乐，接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