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若一去不回

陈秋默默听完,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心中,也有些悲凉。

犹记得自己逃难时,饿极了,也会吃些有毒的果子充饥。

无他,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都是被逼上绝路的无奈之举。

这些村民,和当初的自己,何其相像。

白莲教在淮安县动作很小,他本以为成不了什么气候。

没想到在太浮山的这一头,竟然如此嚣张。

劫掠村庄,裹挟流民,攻打县城,嘿嘿,这反造的,还挺有章法。

他只知苛政猛于虎,没想到,白莲教比苛政还要凶猛。

但是陈秋依旧没有放过虎妖的打算。

“是非对错,我不想争辩,这虎妖,我今日非杀不可。”

他说完,一脚踢开男孩,瞬间开弓,正中虎妖眼眶。

随着一团血肉像辣椒酱一样,从虎妖眼眶中爆出来。

陈秋心有所感,【万兽为祭】有了新的变化,狩猎熟练度猛增30点。

他知道,虎妖死了。

前后花费了十天,总算没有白费。

虎魂拿了。

虎骨,可以做成大药。

虎肉,可以吃。

虎皮,他要做一件皮裙。

此行,圆满成功。

领头的老头似乎受伤较轻,他辛苦爬起来,踉跄跑到那巨石前。

发现虎妖断了气,顿时如丧考妣。

哭着喊道:“山神啊山神,是老夫没能保护好您。”

“如今山神没了,我们也活不成了。”

他说完,一头撞在巨石上,血浆四溅。

其他村民悲伤的嚎啕大哭。

不知是为老人哭,还是为那虎妖哭。

亦或是为亲人哭,为自己哭。

陈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冷漠又悲凉。

社会底层便是如此,只是生存,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些村民是如此,他亦是如此。

人生的无奈,并不是善与恶相争。

更多的,是善与善争。

将老人的尸体放平,那位只剩下一半的女童尸骨,也被他收拢起来,堆放在一侧。

拿出短刀,给老虎开膛破肚。

这一次,倒是没人上前阻止,而是哭的更加伤心了。

虎妖内脏先掏出来,再剥下虎皮,虎肉也分部位切好。

堆在那巨石上,最后竟然堆得满满当当。

接下来就是剔骨,要把虎肉剔干净,只留虎骨。

他忙着解剖老虎时,村民们也开始收殓尸体,老人和小孩的残尸,都被他们收走了。

家家户户,披麻戴孝,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哀伤的气氛中。

两伙人各忙各的,倒是井水不犯河水。

剔骨的工作还挺麻烦,陈秋一下午都没做完。

干脆在村庄里搭了棚子,走到一处三米高的柴火堆前,大声喊道:“喂,这一堆柴是谁家的?”

喊了好几声,隔壁屋的窗户才打开,露出一个中年人。

“别喊了,我家的。”

“我能买一点不,用虎肉和你换。”

男人一听虎肉,顿时呜呜的哭出声来。

说道:“全给你了,我也用不上,你随便用吧。”

他说完悲伤不已,哭着关上窗户。

陈秋站在窗外,默然无语。

抽了些柴火,回去加固他的破狗窝。

升起火堆,烤熟虎肉,咬一口在嘴里,又干又柴,难吃极了。

吃饱喝足,开始修炼。

五虎功,五行功,各修炼一个小时,发现竟还有余力。

入品的虎肉,果然不凡,如果将这一千多斤的虎肉吃完,不知道能不能突破骨修罗。

又练了一个小时,消耗完精力,这才钻进狗窝,准备休息。

躺在枯草堆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心神不宁,念头不通达。

回想起这两个多月,从流民一路走来,见识到的种种惨状。

自己依靠金手指,才挣出一线生机。

其他普通人,又该怎么活?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自己如今虽然称不上达,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白莲教,会一会又何妨。

他如今入品三关,熊魂虎魂入箭,加上众多天赋。

小心一点,自保无虞。

若事可为,自当……

一箭定乾坤。

想明白这些,他才念头通达,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继续昨天未完成的工作,两百多斤的虎骨被尽数剔出。

虎肉留一部分自己吃,剩下的,找个阴冷的地方挂起来。

冬天气温低,十天半月也坏不掉。

忙活完这些,他再次敲响了隔壁的屋门。

开门的依旧是男子,眼睛红肿,似乎哭了一夜。

“你说的县城,是在北面吗?”

男人一怔,呼吸有些急促,问道:“你要去县城?”

“对。”

“那里有白莲教,很危险。”

“无妨。”

男人目光悲痛,问:“若是一去不回?”

陈秋恨不得给他几耳光。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把嘴捐了。

“我问你县城在哪里,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男人这才回答:“对,是在北面。”

“早说不就完了,”陈秋没好气道,“我那虎肉,你给我看着,别被人偷了。”

“我回来要是发现少了,三条腿都给你打断。”

他背着虎骨,潇洒离去。

虎肉不过是高级食材,他可以放心交给村民。

虎骨却关乎大药,不得不慎重对待。

回到太浮山的庇护所,将虎骨藏了进去,再用大石头,将出口封死。

半路上用斧头掘了坑,将那具从虎口掉下来的男尸埋了。

这才朝县城进发。

这座县叫临山县,三面临山,属于那种穷乡僻壤。

有一条曲折的百米宽长河,流经山脚,叫做富溪河。

县城坐落在河流两侧。

北侧是县城,南侧是大片农田和村庄。

陈秋在高处眺望,只见县城安然无恙,河上的大桥已经被毁掉,只留下两个桥墩。

南边农田一片狼藉,不少地方都被烧成了焦土。

白莲教裹挟的村民,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聚集在河边,营地迁延十几里,似乎在建造浮桥。

富溪河上游,则聚集了另一波人,在拦河建坝。

他眉头微皱。

白莲教中,看来也有能人,几万人被管理的井井有条,不出乱子。

外面的人几乎死绝,少数几个,也不过是如野狗一般,艰难求生。

只能试着混进白莲教,打听消息。

现在已经是日暮,陈秋找到一个不远的小村子,打算休息一晚。

刚靠近,就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

残破的土墙在暮色中支棱着,村口那棵歪脖子槐树正挂着几具吊着的尸体,犹如风铃。

他忍着臭味走进村子,挑了一间保存最好的屋子,靠近一看,竟是个祠堂。

牌位散落满地,供桌底下堆着破棉袄裹成的团,隐约看到里面小小的骷髅头。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天灾加上人祸,将这好好的地方,变成了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