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盘被毁后的第七日,江砚站在龙泉窑遗址前,脚下是碎裂的天枢星盘残片。窑火映红他袖口的南京云锦暗纹,那是萧景琰用璇玑核灰烬织就的“破茧纹“。
“这是林燮元帅当年烧制的祭器。“萧景琰递来半块青瓷瓶,釉色如凝固的赤焰军血,“每只瓶底都刻着将士的生辰八字。“
江砚注意到瓶底的东阳木雕暗格,用鲁班锁技法藏着密信:“墨隐门余孽正在争夺二十四节气砖窑,他们要用节气之力重塑星盘。“
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十三道黑影破窑而入。江砚认出对方手中的龙泉剑,剑鞘缠着苗疆银饰,正是墨隐门“天罡卫“的标记。
“沈先生好兴致。“为首者掀开斗笠,露出景德镇青白瓷面具,“听说您收了个会捏面人的徒弟?“
萧景琰突然将青瓷瓶掷向窑顶,碎瓷片如暴雨般落下。江砚看见瓷片上浮现出《茶经》文字,那是陆羽当年记载的星象密语。
“破!“萧景琰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龙泉窑火眼,整座窑炉突然喷出金色火焰。江砚认出这是失传的“火祭术“,需要以皇室血脉为引。
天罡卫的银饰突然融化,露出下面的苏州缂丝内衬。江砚注意到缂丝纹样是二十四节气的方位,与星盘残片上的星轨完全吻合。
“他们要在夏至日集齐二十四节气窑。“江砚扯下对方面具,发现竟是自己新收的面人学徒,“墨隐门已经渗透到赤焰阁内部。“
更深处传来傀儡戏的锣鼓声,江砚循着声音找到密室。看见九具东阳木雕傀儡围成星盘形状,每具傀儡手中都捧着不同节气的青瓷瓶。
“这是《考工记》记载的'五行傀儡阵'。“萧景琰的指尖抚过傀儡关节,发现齿轮竟是用徽州砖雕余料制成,“启动此阵需要二十四节气的活祭。“
江砚突然意识到什么,抓起夏至瓶摇晃,听见瓶内传来孩童的啼哭声。他用赤焰纹玉佩割开瓶底,看见蜷缩在里面的婴儿——正是赤焰阁收养的遗孤。
“墨隐门想用赤焰血脉重塑星盘。“萧景琰将璇玑核残片嵌入傀儡心口,“这次,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傀儡突然睁开景德镇青白瓷眼睛,江砚看见瞳孔里倒映着星盘被毁前的最后星轨。他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真正的节气不是星盘算出的,而是农夫在田埂上数出来的。“
“景琰,把璇玑核给我。“江砚解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赤焰纹胎记,“我要让这些青瓷瓶记住真正的节气。“
萧景琰摇头:“启动傀儡阵需要皇室血脉,你会被烧成灰烬的。“
“我本就是赤焰军的灰烬。“江砚将璇玑核按在胎记上,“当年梅岭的火没能烧尽我们,今天就让这窑火重铸节气。“
窑炉突然喷出七彩火焰,江砚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融入青瓷瓶。他看见无数画面闪过:林燮元帅在窑前教士兵捏陶土、萧战天用虎符刻下最后一道星轨、孙伯常用断臂血书写《璇玑十二法》。
当火焰熄灭时,二十四节气瓶已变成晶莹的琉璃。江砚发现每只瓶底都刻着新的节气:那是赤焰军将士牺牲的日子。
“这些节气,才是我们该记住的。“江砚将琉璃瓶分给天罡卫,“带着它们离开,告诉墨隐门门主——真正的节气,是用人命换来的。“
天罡卫突然集体跪拜,摘下景德镇面具露出真容。江砚认出其中有苏州缂丝传人、徽州砖雕大师,甚至还有宫廷造办处的老匠。
“我们都是被墨隐门胁迫的匠人。“为首的龙泉窑传人叩头,“恳请沈先生收下这些琉璃瓶,它们能对抗任何星盘力量。“
江砚将琉璃瓶嵌入东阳木雕傀儡,发现傀儡关节自动运转起来。他突然明白,这些非遗技艺本就是活的星盘,只要有人传承,就永远不会被权力吞噬。
“景琰,我们该建立真正的赤焰阁了。“江砚握紧琉璃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这些技艺在阳光下传承。“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