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抉择

夜幕轻垂，秋叶原被霓虹灯点缀得五光十色，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在九十年代，尽管二次元文化尚未彻底兴起，但秋叶原已然是一条充满活力的商业街。

这里汇聚了各式各样的电器商城，迎合年轻人喜好的周边商品店，还有游戏机厅、咖啡厅与酒吧等休闲场所，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无论是想要寻找新潮科技产品，还是追求潮流文化的年轻人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

外面熙熙攘攘，热闹无比，而落地窗内，四女一男正围着小茶几吃着外卖。

是的，吃外卖。

没啥办法，虽然社长办公室里的女人很多，但...

一个会做饭的都没有。

雨见京子虽然这几天总是早起，想给他小林透做些美味的爱心早餐。

但一方面是她过去从来不做饭，根本没经验；另一方面也是她的确没厨艺这方面的天赋，煎个鸡蛋都能煎到两面枯黑。

非常恐怖。

卯月真妃也是一样。她虽然在身材气质上和雨见京子不同，雨见京子更多给人一种美艳性感，而她更多给人一种优雅高贵的感觉。但两人的共同点就是——都是事业型的女强人，而且都完全不会做饭。

至于七海风花与真田芽衣...

小林透一开始也以为她们两其中总有一个会做饭吧，毕竟是一起住出租屋，生活比较拮据，但他还是想错了。

严格来说，七海风花在患上PTSD之前，算是一个学术型的女强人，而且出身又是书香门第，被父母照顾的很不错。所以她那有着纤纤玉指的双手，也是向来只翻书剖腹，从不做菜。

真田芽衣也差不多，指望一个从小学画画，国中三年级时还患上过抑郁症的小女孩会做饭，那也是太严苛了一些。

也是因此，七海风花与真田芽衣虽然是住在出租屋里，但平时都是和她们那位性格温柔的乖巧太太邻居一起开火，她们自己买食材，然后每个月支付一些手工费。

四个女人，找不出一个会做菜的。

雨见京子和卯月真妃还有七海风花的表情，都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她们三虽然是现代化的都市女性，但毕竟成长于昭和时代，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些传统情节。

不过，问题也不大。

小林透不是很挑食，而且几人聚在一起吃饭，聊天的内容主要还是集中在工作方面。

“你是说，如果EVA的收视率很不错，NTV那边说不定会把我们的播放时间和美少女假面对调？”

喝了一口味增汤，小林透挑眉看向雨见京子。

今天雨见京子下午又去了一趟NTV，也就是日本电视台那边。这次过去主要是因为今天星期五，而EVA下周六就要放送了，她想再去确定一些流程细节。

这算是很普通的一次拜访，但让雨见京子和他都没想到的是，这一趟竟然还有些意外之喜！

《美少女假面》。

顾名思义，是一部类似《假面骑士》但主打美少女的特摄剧。

正常来说，特摄剧与他小林透不沾边，但这个年代，动画和电视剧都是摆在电视台播放。而且《美少女假面》正好就是NTV的金九剧。

所谓金九剧，就是金曜日的晚上7点，也周五晚7点。

而《EVA》目前定的放送时间，是NTV的金夜档，也就是周五晚11点之后的档期。

一个是周五晚上7点。

一个是周五晚上11点之后。

深夜档，收视率方面肯定不如晚上7点的黄金档，但毕竟是周五的晚上11点。

对于没有电视台注资的《EVA》而言，能拿到这个播放时段，已经是很不错了。

但现在，随着《美少女假面》的收视率突然下滑，缺少新片的NTV，也是在考虑要不要将EVA顶替到周五晚7点的黄金档去试试。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这个道理，雨见京子也明白，不过...

她嚼着生鱼片，点点头然后又皱眉道：“目前来看是这样，但事情也没那么简单。下午的时候真妃跟我说，她之前听到NTV藤井部长的太太说，NTV虽然在考虑用EVA顶替美少女假面试试，但这只是权宜之计。NTV内部目前正在商讨购买魔神英雄传2播放版权的事宜。一旦购买成功，就要拿来和我们打擂台。”

“魔神英雄传2？你是说SUNRISE？”

小林透微微一愣。

《魔神英雄传》这部作品，光听名字，很多人可能没啥太多记忆了，但其中那句“必杀！登龙剑！”的台词，想必大多数人并不陌生。

《魔神英雄传》与《光能使者》都是SUNRISE公司的作品，就是那个制作《机动战士高达》《城市猎人》《星际牛仔》《银魂》《反叛的鲁路修》的SUNRISE，也就是日昇...

毫无疑问，SUNRISE绝对是日本动画行业的霸主之一。

他小林透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上来就要和SUNRISE打擂台，而且对方的作品还是《魔神英雄传2》。

压力巨大！

甚至巨大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了！

且不说SUNRISE也就是日昇本身的专业能力就极其夸张，而且日昇如今的大股东还是万代。

万代集团算是万代南梦宫集团的前身之一，主要涉及娱乐、网络、动漫产品及其周边等业务，后续与南梦宫集团合并，成立了万代南梦宫这个日本娱乐产业的巨无霸集团。

而就算是没有合并之前的万代，也算是全日本一流的综合性娱乐公司之一，对日本的各大电视台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与这样背景通天的对手竞争，本身就很麻烦，更何况《魔神英雄传2》的质量也属于是很顶级的那一批，而且《魔神英雄传2》这样面向青少年群体，主打热血战斗的作品，受众面本来就是要比《EVA》更广。

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占。

想到这里，小林透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单纯只是在收视率方面打不过《魔神英雄传2》，其实还好说，了不起再回到深夜档，但...

《EVA》没有电视台注资，樱花社现在也还是个小公司，在和电视台的合同谈判方面劣势巨大。

如果《EVA》的档期从周五晚上的11点挪到了晚上7点，那么11点档必然是要被其他作品填补。这个没得商量，NTV不可能为了他樱花社，放着那个时间段不用。

如果这个时候《EVA》又被《魔神英雄传2》给干掉了，那么可能《EVA》连周五晚上11点的档期都没了，说不定会被挪到12点之后，甚至是更差的时间段。

风险巨大。

这一点，七海风花与真田芽衣不是很明白，她们两只是乖巧坐在旁边吃饭。

雨见京子虽然明白一切，但她只是坐在小林透身旁，静静的夹菜，等待小林透给出抉择。而在另一边的独坐小沙发上，卯月真妃则是在一边吃饭，一边仔细观察小林透的神情。

今天晚上来樱花社吃饭，纯属是个意外。

主要是她今天也去了一趟NTV，要和NTV谈一些咖啡店广告方面的事宜，正好碰到了同样去NTV的雨见京子。而且该说不说，那种东京富太太们的聚会，的确是能打听到不少消息。

雨见京子那边偶尔要去参加一些太太聚会，她卯月真妃也是一样。

鉴于双方目前的商业合作关系，以及那不同于普通商业合作的交情。今天下午见到雨见京子时，她也是将自己听到的一些消息告诉了雨见京子，所以她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

而很明显，她虽然不是动漫行业的人，但她也非常清楚，樱花社或者说小林透，此时正在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

如今樱花社与NTV的合同已经签好，只要樱花社自己不作妖，按时交费，就不会被NTV从晚上11点的档期撤下。但在收视率方面，晚上11点肯定是比不过晚上七点的黄金档。

到底是去晚上七点的黄金档打擂台，冒险搏一个未来，还是稳守晚上11点的档期。

这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不仅仅要平衡贪欲与理智，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个心态问题。

文化产业的绝大多数作者，不说觉得自己的作品天下无敌，但也肯定是觉得自己的作品不差。特别是对于男性而言，让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主动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像个鹌鹑一样的主动避战。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可问题在于...

《魔神英雄传2》是顶级公司的一线IP续作，有着受众面更广的题材和牢固的基础粉丝，而且日昇还对电视台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在她卯月真妃看来，《EVA》如果要和《魔神英雄传2》打擂台，那么在收视率层面是几乎没有胜算。

一边是男人那与生俱来的骄傲自尊心，一边是冰冷残酷的现实。

“他会怎么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