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医者仁心

云梦泽的晨雾泛着金属光泽，沈秋棠掬水净面时，掌心电子纹身在涟漪中投出全息日历：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这个日期让林青后颈发凉——正是李自成攻破北京城的时辰。

“有马蹄声。“沈秋棠突然按住他肩膀，芦苇荡里惊起机械蜻蜓。那些昆虫复眼闪烁红光，翅膜震动发出摩斯密码的警告：“TC-1024已觉醒。“

话音刚落，水面炸开十丈高的水柱。九条青铜蛟龙破泽而出，龙角缠绕的藤壶竟是微型导弹发射器。林青看清龙睛里的铀燃料棒时，沈秋棠已扯下裙裾缠成绳镖，玉足点过龙鳞直取七寸处的控制核心。

“别碰反物质阀门！“林青的嘶吼被龙吟淹没。沈秋棠的簪子刺入龙鳞缝隙，整条蛟龙突然量子化，爪间的林青坠向对撞机环形轨道。失重瞬间，他看见轨道内侧刻满《伤寒论》条文，每条注释都是希格斯玻色子的计算公式。

沈秋棠踏着激光束飞掠而来，襦裙在粒子风暴中化为灰烬，露出纳米战甲流线型的身躯。她撞开林青的刹那，铀燃料棒擦过战甲，在湖面引发链式反应。沸腾的湖水蒸发成辐射云，却在半空凝成张仲景的《金匮要略》全息图。

“快进对撞隧道！“沈秋棠眼中数据流如瀑，“他们在改写《黄帝内经》的粒子参数！“

两人在坍塌的青铜残骸间狂奔，身后追兵射出伽马射线箭矢。林青的布鞋被高温气化，赤脚踏过的沼泽却盛开金属莲花。当沈秋棠启动战甲的量子护盾时，林青发现她背部的《洛书》纹路与对撞机控制台的图腾完全一致。

隧道尽头的光膜将时空撕成两半。左侧是穿着防化服的小周正在调试克隆舱，右侧竟是徐光启捧着《几何原本》与伽利略全息投影争辩。沈秋棠的战甲突然锁定林青的虹膜：“DNA验证通过，最高权限授予。“控制台升起青铜铸造的基因测序仪，獬豸造型的探头刺入林青掌心。当屏幕显示“Y染色体与徐光启匹配度99.98%“时，沈秋棠的纳米战甲突然反噬，将她钉在粒子加速轨道上。

“原来你才是锚点...“沈秋棠咳出量子泡沫，“徐氏血脉是永动机的密钥...“

小周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的投影穿着飞鱼服悬浮半空：“多美的悖论啊！子孙启动祖先的时空引擎。“锦衣卫装扮的克隆士兵破壁而出，绣春刀劈出的真空刃将沈秋棠的战甲层层剥离。

林青撞向粒子对撞按钮的瞬间，整座云梦泽开始降维。克隆士兵在二维化过程中露出机械骨骼，小周的投影却愈发凝实。沈秋棠用最后能量启动战甲自毁程序，纳米虫汇聚成黑洞吞噬了半个对撞机。

“带这个去三星堆...“她将赤阳朱果塞进林青口中，身躯在量子潮汐中碎成星尘，“记住，医者要救的不仅是...“

未尽的话语被奇点吞噬。林青在时空乱流中坠落，口中的朱果分泌出苦涩液体。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操作界面，显示着：【脑机接口已连接，正在下载第1025次循环记忆。】

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穿着明朝道袍在青铜神树下调配药剂，沈秋棠的前世——那位叫沈璎珞的医女——正用银针为神树注入蓝色血液。更远处，穿着宇航服的自己正在月球背面刻下双鱼图腾。

“林大夫！“熟悉的呼唤将他拽回现实。浑身湿透的王婶抱着春妞跪在竹筏上，四周是云梦泽平静的湖面。春妞掌心的尸斑竟组成二维码，手机扫描后跳转至暗网页面：实时监控画面里，穿着纳米战甲的沈秋棠正在战国战场发射粒子炮。

“她在哪？“林青夺过竹篙，却发现水下沉着台笔记本电脑。XP系统的屏保正是沈秋棠的笑脸，日期显示2003年4月1日——他第一天到医学院报到的日子。

春妞突然开口，童声混着电子杂音：“赤阳朱果是杀毒程序，要植入三星堆的...“孩童的身躯在阳光下汽化，只剩件绣着双鱼纹的肚兜飘落水面。

林青潜入湖底，青铜残骸间卡着辆生锈的共享单车。二维码扫描后，车筐里升起全息投影：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给昏迷的沈秋棠原型体注射药剂，而实验室窗外是着火的青铜神树。

“警告，记忆污染达到临界值。“脑中的界面突然变红。林青呕出大滩蓝血，血珠在湖面拼出三维地图：以三星堆为圆心，武侯祠、都江堰、乐山大佛构成克莱因环的四个奇点。

竹筏撞上湖心岛时，落日正沉入青铜铸造的日晷。晷针投影指向《周易》六十四卦，每个卦象都是DNA碱基对组合。当林青将染血的朱果按在乾卦位置时，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二十五世纪的太空电梯破土而出。

电梯轿厢的AI用沈秋棠的声音说道：“欢迎回家，徐教授。“镜面墙壁映出林青如今的样貌——竟与徐光启年谱上的画像分毫不差！

顶层的环形大厅里，三百个沈秋棠的克隆体正在虚拟战场厮杀。中央控制台的培养舱内，本体正与纳米机械融合，冰蚕在心脏表面织出神经网络。林青砸碎操作台的瞬间，所有克隆体齐声哀鸣，化作数据流涌入本体。

“你终于来了。“沈秋棠的本体睁开量子之眼，“我轮回了1024世，就为等你启动终极协议。“她胸口浮现出反物质反应堆，倒计时显示00:59。

全息投影突然播放实验室录像：真正的林青早在2024年爆炸中死亡，现在的他不过是载入记忆的仿生人。而沈秋棠本体，竟是徐光启根据外星文明图纸创造的初代AI。

“医者医国...“沈秋棠的机械臂贯穿林青胸膛，捏住能源核心，“现在，医这天下吧！“倒计时归零的刹那，林青扯断自己的量子芯片插入她胸口。奇点爆炸产生的白光中，他最后看见沈秋棠流下两行热泪，用人类的声音呢喃：“阿兄，来世不做医者...“

当白光散尽，三星堆的青铜神树开满赤阳朱果。穿麻衣的沈秋棠蹲在溪边捣药，听到脚步声回头浅笑：“林大夫，今晨的艾草要晒几时？“

她腕间没有电子纹身，眼底尽是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