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风把几片落叶卷到半空。孟听抱着画具往教室走,夕阳将她脚下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她刚在操场给江忍画了张百米跑的速写,纸上的人还带着奔跑后的热气,眼神专注得很,嘴角也微微上扬。
走到教学楼门口,她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名字。
回头一瞧,是江忍,手里拿着瓶水,额头上汗珠直往下滚,一看就是刚结束训练。
“你咋不去休息?”她停下脚步,歪着头问。
他走上几步,把水递过去,“请你喝的。”
孟听接过水瓶,指尖碰到丝丝凉意,“你不是说去换衣服吗?”
“不急。”他靠在栏杆边,眼睛瞅着她怀里的速写本,“刚才那张……你会留着不?”
她低头看了眼本子,“那肯定啊,画得挺好。”
他笑了笑,没再言语,抬头望着天边渐渐暗下去的云层。风吹过,掀起他衣角一角,露出手腕上的旧伤疤,那是小时候摔跤留下的。
孟听瞧见那道疤,眉头轻轻一皱,“还疼不?”
“早不疼了。”他收回视线,语气淡淡的。
可她清楚,每次训练完他都会揉揉那儿。嘴上不说,动作可骗不了人。
第二天清早,阳光还没铺满校园,操场上就有学生陆陆续续来热身。孟听从宿舍出来,老远就瞧见江忍一个人站在跑道旁,盯着前方发愣。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咋这么早来啦?”
他扭头看她,眼神里透着股疲惫,“睡不着。”
她愣了下,“紧张?”
他没否认,轻轻嗯了一声。
孟听抿抿唇,伸手碰了碰他手臂,“你以前可不这样。”
“以前是以前。”他低声说,“现在不一样咯。”
她望着他侧脸,一下子懂了他的意思。以前比赛对他就是个任务,现在,他想赢,不光为自己。
“你知道我为啥参加绘画比赛不?”她突然开口。
他看向她。
“因为我想让你看到我努力的模样。”她认真地说,“就像你现在这样。”
江忍愣了一下,嘴角慢慢勾起,“所以你也紧张?”
“那肯定啊。”她笑着点头,“万一画砸咋办?”
“不会的。”他语气特坚定,“你画画时可认真了,比谁都认真。”
孟听心里暖乎乎的,轻轻拍了下他肩膀,“那你也得信自己,你跑步的样子超帅。”
他挑了下眉,“真的?”
“嗯。”她点点头,“尤其是你冲线那瞬间,耀眼得很。”
他笑出声,眼里总算有了些轻松劲儿,“谢谢你,孟听。”
她眨眨眼,“别谢太早,明天才正式比赛。”
两人并肩走在跑道边,远处已有选手开始热身。广播里报着即将开始的比赛项目,人越聚越多。
中午,孟听在食堂吃饭,瞧见江忍一个人坐在角落,手里捏着筷子,饭菜却没动几口。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吃点东西。”她推了推他饭盒。
他抬眼,“我不饿。”
“你不吃东西,下午咋比赛?”她皱起眉头。
“我没事。”他说着,又低下头看着碗里米饭,神情有些恍惚。
孟听沉默一会儿,突然说:“你是不是怕输给别人?”
他顿了顿,没吭声。
“可你明明那么厉害。”她接着说,“你跑步的样子,我都记着呢。”
他抬起头,看着她。
“我记得你说过,不管咋样,你都能处理好。”她轻声说,“我信你。”
江忍望着她眼睛,里头没一丝怀疑,全是信赖和鼓励。那一刻,他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下来。
他慢慢笑了,“嗯,我会赢的。”
孟听也笑了,“我就知道你行。”
下午训练,江忍状态好多了。他不像早上那样闷声不响,还时不时跟队友开两句玩笑,脚步也轻快起来。
孟听站在场边看他练,心里踏实多了。她晓得,他找回自己的节奏了。
傍晚放学,她在画室待了好久。
画布上的运动会海报快完工了,颜色鲜亮,满是活力。她正给最后一处细节上色,门被轻轻推开。
“你还没走?”她头也不回地问。
“看你一直没出来。”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转过头,见江忍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个便当盒。
“我以为你在训练。”她放下画笔。
“今天提前结束了。”他走进来,把一个便当放桌上,“给你带的。”
她打开盖子,是份简单的咖喱饭,还有两颗水果糖。
“谢谢。”她拿起一颗糖剥开,“你也吃。”
他坐下,没急着动筷子,看着她手边画布,“你这幅画,真好看。”
孟听笑了笑,“等你拿第一,我就把它挂学校展览墙上。”
他挑了下眉,“要是我没拿第一呢?”
“你会的。”她语气特肯定,“我信你。”
他沉默几秒,伸手揉了揉她头发,“谢谢你,孟听。”
她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不用谢,我只是说事实。”
夜风吹进来,吹得窗帘飘起来,也吹乱了她头发。江忍看着她,心里一下子安定了。那些原本压在心头的紧张和不安,全被她的笑容赶跑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听就到了操场。
观众席上坐了不少人,广播开始报第一个比赛项目的名单。
她四处张望,很快在检录区看到江忍。他穿着深蓝色运动服,正低头系鞋带,神情专注。
她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鞋带系紧没?”
他抬头看她,“你咋来了?”
“来看你比赛。”她笑着说。
他嘴角微微上扬,“那就别走远。”
“我哪儿也不去。”她拍拍胸口,“加油。”
他点点头,起身走向赛道。孟听站在场边,看着他站在起跑线上,背影挺拔又坚定。
枪响那一刻,全场炸开了锅。江忍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步伐稳,节奏准。最后冲刺时,他都没用全力,就把其他人甩得老远。
他冲过终点线,掌声和欢呼声差点把操场掀翻。孟听站在原地,心跳得飞快,眼眶有点发热。
他做到了。
接下来几天,江忍参加好几个项目,每次比赛孟听都在场边给他加油。她也在画室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交上了报名表。
那天晚上,他俩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灯下,他们的影子缠在一起,好像分不开似的。
“你画的海报真不错。”江忍突然开口。
孟听笑了笑,“谢谢。”
“要是得奖了咋办?”他问。
“那就请你吃饭。”她想了想回答。
他点点头,“成交。”
晚风吹来,吹乱了孟听头发。她伸手拨开,听见他轻声说:“其实,我一直在想,要是当初我没误会你,咱俩是不是能早点在一起?”
孟听停下脚步,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眼神特认真。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她轻声说,“重要的是现在。”
他沉默一会儿,点点头。
远处传来钟楼的钟声,提醒他们时间不早了。他们接着往前走,谁也没再说话。
走到岔路口,江忍突然问:“下次运动会,你还来不?”
孟听看着他,笑了,“只要你在,我就来。”
风掠过树梢,树叶沙沙响。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个温柔的见证者。
可下一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孟听和江忍同时转过身,只见一个气喘吁吁的同学跑到他们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江忍……孟听……”那同学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教导主任找你们,让你们赶紧去他办公室。”
孟听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了江忍一眼。江忍倒是一脸镇定,拍了拍孟听的肩膀,“别慌,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人跟着那同学匆匆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推开门,教导主任正坐在办公桌前,脸色阴沉得可怕。看到他们进来,教导主任放下手中的文件,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你们俩坐。”
孟听和江忍小心翼翼地坐下,大气都不敢出。教导主任清了清嗓子,说道:“最近学校里关于你们俩的风言风语可不少啊。”
孟听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低着头不敢说话。江忍则皱了皱眉头,问道:“教导主任,您说的风言风语是指什么?”
教导主任冷哼一声,“你们俩走得那么近,天天在一块儿,同学们都在传你们在谈恋爱。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允许早恋,你们不知道吗?”
孟听急忙解释道:“教导主任,我们没有谈恋爱,我们只是好朋友,一起参加运动会,互相鼓励而已。”
江忍也跟着说:“是啊,教导主任,我们都是为了集体荣誉努力,没有做任何违反校规的事情。”
教导主任瞪了他们一眼,“不管有没有谈恋爱,现在外面传成这样,对学校风气影响不好。你们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保持距离。”
孟听委屈极了,眼眶都红了,“教导主任,我们真的没有谈恋爱,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传言惩罚我们?”
教导主任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说的话你们到底听不听?如果再让我听到类似的传言,你们就等着受处分吧!”
江忍握紧了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教导主任,我们会注意的,但希望您能调查清楚,不要冤枉我们。”
教导主任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回去吧,好好反思反思。”
两人垂头丧气地走出教导主任办公室。孟听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江忍,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被这样误会?”
江忍心疼地看着她,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别伤心了,清者自清,我们问心无愧就行。以后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免得再给你添麻烦。”
孟听一听,急了,“不行,我不要和你保持距离。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
江忍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教导主任都这么说了,我们不能不听啊。而且这样对你也不好,万一真给你处分了怎么办?”
孟听倔强地摇摇头,“我不怕,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是朋友还是其他的。”
江忍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里一阵感动。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好,那就听你的。不过我们还是尽量低调点,别太张扬了。”
孟听破涕为笑,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孟听和江忍虽然表面上刻意保持着距离,但眼神交汇的瞬间,还是能感觉到彼此之间浓浓的情意。绘画比赛和运动会的成绩也陆续公布了。江忍在运动会上斩获多个项目的冠军,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而孟听的绘画作品也获得了一等奖,她的海报被挂在了学校最显眼的展览墙上。
这天课间,孟听正坐在教室里整理笔记,突然一个陌生的女孩走到她面前。那女孩打扮时尚,眼神里透着一股傲气。
“你就是孟听?”女孩上下打量着她。
孟听疑惑地点点头,“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女孩冷笑一声,“我叫夏琳,是江忍以前的初中同学。我劝你离江忍远点,他是我喜欢的人。”
孟听心里一紧,但还是镇定地说:“江忍有自己的想法,我和他是朋友,这轮不到你来管。”
夏琳不屑地撇撇嘴,“朋友?别自欺欺人了,全校都在传你们在谈恋爱。你以为你是谁啊,江忍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
孟听有些生气了,“请你放尊重一点,江忍不是物品,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而且我相信他的选择。”
夏琳被她的话气得满脸通红,“你别得意得太早,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说完,夏琳气冲冲地走了。
孟听心里有些烦闷,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这时,江忍正好路过教室门口,看到孟听一脸愁容,便走了进来。
“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江忍关切地问道。
孟听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江忍皱了皱眉头,“别理她,我和她早就没联系了。我只在乎你。”
孟听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的烦恼顿时消散了不少。她笑着说:“嗯,我相信你。不过这个夏琳看起来不太好惹,你以前和她到底怎么回事啊?”
江忍犹豫了一下,说道:“初中的时候,她追过我,但我没答应。后来我转学了,就断了联系。没想到她现在又冒出来了。”
孟听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也不用怕她,只要我们坚定自己的感情就好。”
江忍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没错,不管谁来阻止,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然而,夏琳并没有就此罢休。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总是找机会在孟听和江忍面前出现,时不时地说一些酸溜溜的话,还故意制造一些小麻烦。孟听和江忍虽然心里不悦,但也不想和她计较。
这天放学后,孟听像往常一样去画室画画。当她走进画室时,却发现自己的画具被弄得乱七八糟,画布上也被泼了颜料。孟听心里一惊,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夏琳干的。
就在这时,夏琳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哟,心疼了吧?这就是你和我抢江忍的下场。”
孟听强忍着怒火,“你太过分了,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离开江忍吗?”
夏琳轻蔑地笑了笑,“哼,你觉得江忍会一直喜欢你吗?等他腻了,就会回到我身边的。”
孟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懒得和你争辩,我相信江忍的眼光。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更讨厌你。”
夏琳恼羞成怒,冲上前去想要动手。就在这时,江忍正好赶到了画室。他一把拉住夏琳的手,严厉地说:“夏琳,你别太过分了!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夏琳被江忍的气势吓住了,她挣脱开江忍的手,恶狠狠地说:“江忍,你会后悔的。”说完,她转身跑出了画室。
江忍看着被破坏的画具和画布,心疼地看着孟听,“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孟听摇摇头,“这不怪你,她太疯狂了。不过没关系,我重新画一幅就是了。”
江忍紧紧地抱住她,“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孟听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里充满了安全感。但她知道,夏琳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他们之间的考验还远没有结束。
几天后,学校组织了一次户外写生活动。孟听和江忍都报名参加了。他们跟着老师和同学们来到了一片风景秀丽的郊外。大家分散开来,各自寻找合适的写生地点。
孟听找了一个安静的湖边,开始专心作画。江忍则在不远处,不时地看她一眼。就在孟听画得入神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她转过头,只见夏琳带着几个女生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
“孟听,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夏琳恶狠狠地说。
孟听站起身,警惕地看着她们,“夏琳,你又想干什么?这里是学校组织的活动,你别乱来。”
夏琳冷笑一声,“这里又没有老师,我能把你怎么样?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
说着,夏琳抬手就要打孟听。就在这时,江忍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孟听身前,抓住了夏琳的手。
“夏琳,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江忍双眼冒火,愤怒地说道。
夏琳挣扎着想要挣脱江忍的手,“江忍,你为了这个女人居然要对我动手?”
江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毫不留情地说:“是你一直在无理取闹,如果你再不知收敛,我就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老师。”
夏琳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害怕了,但她还是嘴硬地说:“你敢威胁我?”
江忍冷冷地看着她,“这不是威胁,是警告。你最好现在就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夏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甩开江忍的手,带着那几个女生气冲冲地走了。
孟听看着江忍,感激地说:“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忍温柔地看着她,“傻瓜,我怎么会让你受到伤害呢。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第一时间保护你。”
两人正说着,突然天空中飘起了小雨。江忍连忙脱下外套,给孟听披上,“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他们跑到附近的一个小亭子下躲雨。雨滴打在亭子的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孟听靠在江忍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
“江忍,你说我们的未来会怎样?”孟听轻声问道。
江忍紧紧地搂着她,“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孟听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嗯,我相信你。”
就在这时,雨突然停了。一道彩虹出现在天空中,美丽极了。孟听兴奋地指着彩虹,“你看,彩虹!”
江忍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就像我们的爱情,经历了风雨,总会见到彩虹的。”
然而,正当他们沉浸在美好的氛围中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