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通窍

炉底明黄火焰猛然蹿高两尺。

“起！“喉间迸出的嘶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飘落。

丹炉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炉盖缝隙迸出刺目金光，随即白雾蒸腾。

冲天而起的白雾中浮出三转丹纹，却在凝实的刹那被炉内爆开的血色吞没。程铭瞳孔紧缩，清晰地看见每道裂痕里都游走着青紫色电光。

喉头腥甜翻涌，他强忍疼痛服下昨日炼出的妖丹。

然而明黄火焰如同无底洞，肆意吞噬着道元，妖丹灵气转化的道元顷刻间就被吸取。

不得已，程铭只得颤抖着摸索床头柜子。

柜子中藏着两瓶低阶灵液，那是他用狼妖报酬买的，为的就是避免炼丹关头道元枯竭。

两瓶低阶灵液入喉，磅礴的灵气甚至能将初入通窍境道修撑爆。

但在《日月度厄经》的急速运转下，丹田处的道元气旋鲸吞着灵气，甚至来不及流到经脉中。

两瓶低阶灵液只撑了数息。

近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程铭心一狠，将从斩妖司库房中领到的道灵丹服下。

道灵丹药力雄浑，其最主要的效果是拓宽经脉，延展窍穴，但其中蕴含的灵气是低阶灵液的十数倍不止。

依秦冕所言，最好是等到冲击聚元境的时候服用。

但程铭来不及想那么多，要是没有道元，浪费了难得一见的古尸是一回事，更严重的是【日月度厄炉】一经启动，便会无止境地汲取他的道元直至炼丹完毕。

如果中途道元枯竭，明黄火焰甚至会汲取丹田的道元气旋。

那可是道修的根本，道元气旋受损，比之经脉受损都棘手，变回凡人都算轻的。

正因如此，炼丹只能成。

道灵丹的药力与灵气兵分两路，一者滋补体魄，拓展经脉，延展窍穴。一者直奔道元气旋，化作缕缕精纯的道元，充当火焰的薪柴。

有了道元补充，明黄火焰再度攀升半丈，近乎将炉身淹没。

炉中丹丸的裂缝在火焰的炙烤下，缓缓复原，青紫色电光渐渐平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炷香后，程铭瘫坐在青砖上。

看着丹炉顶端缓缓升起鸽卵大小的赤金丹丸，他心念一动，由古尸炼成的赤金丹丸出现在掌中。

丹丸表面流转的先天道纹正将四周灵气撕扯成漩涡。

程铭大口喘着粗气，额头的汗珠滚落，他从未遇到方才这般情景。

即使是狼妖炼就的妖丹也就耗费了他大半道元，而掌中的赤金丹丸所耗道元是前者的上百倍。

但收获同样喜人，丹纹他可是闻所未闻。

纵使在宝物如云的斩妖司库房，他都未曾见到，这就说明了古尸炼制的丹丸的价值是他难以想象的。

最为关键的是【日月度厄炉】炼成的丹丸不似炼丹师炼制的高阶丹药，需要修为足够才可吞服。前者的药力温润绵长，服下后，如同久旱逢甘霖，可以慢慢炼化，不用担心将自己撑爆。

没有多作犹豫，程铭将赤金丹丸吞下。

尽管从先天道纹吸取天地灵气能够看出，其还没有达到最大效力。

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是置于空间又没有灵气供其吸收，不如现在服下，眼下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他没有等到修为高了再服用的时间。

喉结滚动咽下那枚赤金丹丸的瞬间，舌尖尝到难言的腥苦，指节无意识攥皱了素白袍角。

药力在胃囊炸开时像吞了团炭火，灼痛顺着脊骨节节攀升。他咬紧的牙关溢出闷哼，冷汗将鬓发黏在脸颊两侧，皮肤下仿佛游走着千万条滚烫岩浆。

他可以选择以相对缓慢的方式炼化丹丸，但那意味着大量的药力与灵气溃散。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磅礴如海的灵气争先恐后地涌入气旋，凝聚的道元眨眼间将干涸的丹田与经脉填满，旋即涌向双臂经脉。

在先前炼丹的过程中，道灵丹的绝大多数药力被程铭奇迹般地吸收。

他周身经脉相较以往宽了约莫三成，这不单单代表着道元容量的提升，同样增加了开辟经脉的难度。

正因如此，秦冕才警告他最好等到经脉与窍穴全部开辟打通后再服用道灵丹。

药力雄浑是一部分，但效益最大化也是一部分。

一炷香过后，剧痛转为温润暖流。

程铭怔怔望着手背浮起的淡金纹路，那些盘踞在经络里的旧伤暗痛竟如晨雾遇阳般消散。胸腔里蓬勃跳动的心脏震得耳膜发颤，五丈外竹叶摩挲的沙沙声清晰可闻，连飘进窗棂的柳絮都显出纤毫毕现的纹路。

当第一缕月光穿透云层，他终于扶着沁凉青砖踉跄起身。

玄色束腰不知何时绷出裂口，抬手拭汗时瞥见小臂肌肉虬结的轮廓，先前单薄身形此刻竟如山岩般蕴含着爆裂的力量。

程铭呼出一口浊气，朝着院外的石锁走去，他要试试自己如今的力量。

院中一人高的石锁被轻轻提起时，他盯着自己稳若磐石的手掌，忽地低笑出声，旋即一发力，齑粉从指缝簌簌落下。

这般肉身，只怕一境武修也自叹不如。

掌心传来的力量让他心跳加速，曾经在鱼香镇，他只能隐忍赵老三的威胁。如今跻身通窍境，体魄逼近二境武修，重回那日，他无需再退让。

紧接着他闭目感受着丹田处旋转的气旋，药香混着血腥气还在唇齿间萦绕。

如今他周身经脉尽数开辟，道元流转顺畅无阻。

赫然是踏入了通窍境。

在赤金丹丸与道灵丹的双重作用下，他在将周身经脉开辟后，不仅道元比同境道修浑厚磅礴，并且借着灵气充足的契机一举打破桎梏，跻身通窍境。

他运转道元，绘制术法图谱，一个呼吸间，无色剑气没入青石板中。

这个速度快了不少，在贴身搏斗中亦能施展。

而后，他尝试施展【青灵身】。

此前，【青灵身】的术法图谱十七个节点，他被卡在第五个节点难有寸进，如今前十三个节点一鼓作气连接，直到十四个节点时才感到阻碍。

足够了！

程铭停止图谱的绘制，走回屋内。

赤金丹丸在为他淬体伐髓的同时，体内排出了大量杂质。

强烈的恶臭直冲天灵，当兴奋劲过去后，他自然而然地嗅到这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