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推诿

午后，水榆镇的天空终于放晴，金色的阳光洒在青石板上，反射出点点光斑。

街道上，残留的血迹已被清扫干净，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仿佛昨夜的惨剧从未远去。

百姓们低头忙碌，偶尔抬头看向小桥边堆积的狼妖尸体，眼神中夹杂着惊惧与麻木。

程铭站在一片狼藉的客栈前，手中握着【镇渊】，剑鞘上的血迹已干涸，凝成暗红色的斑点。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半截祈福红绳，思绪飘忽。

昨夜的血战历历在目，唐欢欢的惨死如刀刻在心头，让他久久无法释怀。张云志那冠冕堂皇的说辞更如一根刺，扎得他心头隐隐作痛。

而唐掌柜也在此次动乱中丧生……

“程大人，请留步。”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铭抬头，只见一名衙役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几分恭敬，却难掩眼底的拘谨。那衙役拱手道：“知县大人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请您随我前往县衙。”

程铭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张云志方才还当众推卸责任，此刻单独召他，怕是别有图谋。

他淡淡应道：“既如此，带路吧。”

衙役点头，转身在前引路。程铭紧随其后，步伐沉稳，手中【镇渊】的剑柄被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腹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心中默默盘算着对策。

县衙依旧肃穆，朱漆大门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两尊石狮子静静守在门前，浑然不受昨夜动乱的影响。

张云志早已在内堂等候，青袍加身，手中端着一盏茶，面上挂着和煦的笑意。

见程铭进来，他放下茶盏，起身相迎：“程大人，快请坐。昨夜一战，多亏你与诸位义士出手，水榆镇方能保全，本县感激不尽啊。”

程铭微微颔首，却并未坐下，站在堂中拱手道：“知县大人过奖，在下不过是奉命行事。未知大人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张云志笑容不减，摆手示意衙役退下，随后缓步走近，语气中带了几分感慨：“程大人不必过谦，昨夜之事，本县看在眼里，你斩杀狼妖，救民于水火，着实令人钦佩。只是……”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此事还未了结，有些细节，本县想与你单独商议。”

程铭眸光微冷，沉声道：“请大人明言。”

张云志轻咳一声，背手踱了几步，缓缓道：“昨夜狼妖肆虐，镇上死伤惨重，百姓惶恐不安。本县身为水榆镇父母官，自当给众人一个交代。”

“可这妖潮来得蹊跷，绝非天灾，定有人为因素。程大人乃斩妖司派来的，负责剿妖，本县思来想去，恐此事与你有些关联啊。”

此言一出，程铭瞳孔骤缩，心中冷笑。

他早料到张云志召他前来不怀好意，却未曾想此人竟如此厚颜，竟欲将狼妖爆发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程铭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

“知县大人此话何意？在下奉命前来斩妖，昨夜拼死作战，斩杀数头狼妖，护住百姓性命。莫非大人认为，这妖潮是我引来的？”

张云志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叹道：“程大人莫急，本县并非此意。只是你来水榆镇不过一月，狼妖便接连作乱，甚至酿成昨夜之祸。”

“百姓不明真相，难免议论纷纷，说斩妖司派来的大人未能及时除妖，反而引来更大灾祸。本县也是为大局着想，若不给个说法，恐难平民怨啊。”

百姓不明真相？我看是你想要将这口黑锅套在我身上！

程铭听罢，目光如刀，直视张云志：“知县大人，昨夜之前，我已多次向您求援，请求增派人手，您却推三阻四。”

“如今妖潮爆发，死伤无数，大人却将责任推到在下头上，莫非是想让在下替您背这黑锅？”

张云志笑容一僵，随即恢复如常，语气中多了几分威严：“程大人言重了。本县并无此意，只是想请你配合，给百姓一个交代。”

“你乃斩妖司之人，身份特殊，若能主动承担些许责任，说明此事乃斩妖司调度失误，与水榆镇无关，本县自会为你向新临城美言几句，保你无虞。如何？”

程铭冷哼一声，心中怒意翻涌。

这张云志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既想保全自己的名声，又要将脏水泼到他身上，甚至还拿新临城做诱饵，企图让他妥协。

程铭沉声道：“知县大人好算计。可惜在下并非任人摆布之人。昨夜之事，众人皆见，我拼死斩妖，毫无过错。大人若执意栽赃，莫怪在下将此事上报斩妖司与新临城，让上头评评理！”

张志云被他气势所慑，后退半步，但旋即想起这是在县衙，镇定下来，

“程修者，本县是为你好。你是斩妖司之人，剿妖本是你责，若不如此上报，新临城怪罪下来，你恐难脱干系。本县担下调度之功，已是帮你分忧，你怎能如此不识好歹？”

见程铭没有反驳，他眯起眼，沉默片刻后，语气转冷：“程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本县乃水榆镇知县，受黎国气运加持，修为堪比通窍境初期。你不过开脉境中期，真要撕破脸，对你可没好处。”

程铭冷哼一声，未及回应，张志云已转向衙役，朗声道：“来人，速记下来，本县夜闻妖患，殚精竭虑，遣程铭率众剿妖，终除大患。”

“虽程铭剿妖不力，致使镇子死伤惨重，然功大于过，宜上报新临城，请功同时略作惩戒，以儆效尤！”

伸头一刀，缩头亦是一刀。

既然如此，他宁愿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程铭丝毫不惧，手中【镇渊】微微一颤，淡青色剑芒隐隐透出鞘身。

他冷声道：“知县大人不必威胁。在下虽修为不高，却也不惧强权。若大人执意如此，大可动手试试。”

堂内气氛骤然紧张，张云志盯着程铭，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就在此刻，刘捕快从堂后闯入，走到张志云身旁，俯低身子，贴在张云志耳畔轻声诉说着什么，当其讲话说完，抬头望见程铭的刹那，脸色骤然一变，随后扯出一张笑脸。

然而，程铭的剑气顷刻及至。

【斩雨剑气】轰然斩出，取下刘捕快的项上人头。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木板。

原本想要处理这家伙还要费些心思，没想到竟有人替本县做了。

眼见刘捕快变为一具尸体，张云志先是暗自长舒一口气，随后眼中精光乍现，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本县面前，县衙大堂，杀害昨日为平息妖潮做出巨大贡献的衙门捕快！”

“衙役何在，速速拿下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