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易野在祭坛上睁开双眼时，看见了自己的后脑勺。
无数腌鱼缸垒成的通天塔尖，元易淼的龙角正刺入他脊椎。剧痛中涌入的记忆让他窒息——永历三年的暴雨夜，郑贵妃被活剖的腹腔中，双生子尚未分离的胚胎被强行撕成两半。
“哥哥终于想起来了？“元易淼的龙尾缠紧祭坛，“当年老妖婆用金鳞蛊分开我们时，可没这般温柔。“
长江水在脚下沸腾。元易野的鮫珠突然爆裂，飞溅的碎片化为三百年前顺德码头的幻象：太祖皇帝将双生皇子投入腌鱼缸，用秘法封存灵魂以待转生。
“不...“元易野的鳞片逆向生长，刺破皮肉化为骨刃，“我们是...“
“腌料。“元易淼的龙爪捏碎幻象，“历代双生子都是长生鼎的柴薪。“他忽然扯开胸膛，露出跳动的心脏——那上面缠着郑贵妃的脐带。
祭坛突然崩塌。元易野坠落时看见刘胜的鮫人形态冲破江面，鱼尾上挂满前朝宫妃的骷髅。
***
太后在翡翠长命锁里尝到了腐臭味。
当她的獠牙咬穿锁芯时，绿色脓液喷溅在《海错图》上。被腐蚀的页面显露出隐藏的鮫人产子图：画中女子双腿化为鱼尾，产道里滑出的不是婴儿，而是缠着金线的腌鱼缸。
“郑氏！“太后撕碎画页。碎屑化作金鳞鯈鱼游向殿外，她追到廊下时撞见了最恐惧的画面——元易野与元易淼的身影在月下重叠，投射出的影子竟是郑贵妃临死前的姿态。
更漏声里，太后的翡翠护甲突然生根般扎入掌心。她惊恐地发现指甲盖下冒出鱼卵，每个卵中都蜷缩着对双生子。
“娘娘该换药了。“崔嬷嬷鬼魅般现身。她捧着的药碗里浮着颗龙眼，瞳孔处刻着“永历三年七月初七“。
***
刘胜的鱼鳃滤出血肉碎屑时，想起了父亲最后的诅咒。
完全鳞化的身躯在江底游弋，所经之处沉船纷纷开启腌鱼缸。当他吞下第108个变异者时，胃袋里突然响起婴儿啼哭——那是二十年前本该夭折的妹妹。
“哥哥...“女婴的声音从腹腔传出，“该去顺德还债了...“
刘胜的鮫珠突然离体。他追逐着发光的珠子冲上岸，却撞见了正在举行活祭的腌鱼盟。祭台上捆绑的孕妇突然睁眼，额间朱砂痣红得滴血：“胜儿，娘亲的腌鱼可合口？“
暴雨倾盆而下。刘胜的鳞片在雨水中融化，露出底下森森白骨——原来他早在十岁那年，就该随父亲葬身腌鱼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