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季兰作诗 姐弟离别

时光宛如潺潺溪流，悄无声息地缓缓流淌。陆羽和李季兰在叶茗萱与李公的悉心教导下，恰似春日里竞相绽放的繁花，绚烂而蓬勃地成长着。

李季兰对诗书的热爱，在日复一日的研习中愈发醇厚，恰似一坛深埋地底的陈酿，岁月愈久，香气愈浓。而陆羽对茶的痴迷，犹如深深扎根于心底的古树，那根系正不断地向四周蔓延生长。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阳光如同细碎的金箔，轻柔地洒落在大地。刚满六岁的李季兰，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襦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宛如春日里随风飘舞的花瓣。她漫步于府邸花园之中，彼时，蔷薇花正开得烂漫，娇艳欲滴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恰似一群身着彩裙的仙子，正翩翩起舞。

李季兰那灵动的双眸，紧紧盯着蔷薇花，眼神中满是沉醉。忽然，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蔷薇花瓣如雪般纷纷飘落，洒落在她的肩头、发梢。这一幕，仿佛触动了李季兰内心深处的某根弦，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灵光，随即匆匆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书房。

书房内，静谧而安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李季兰在书桌前轻盈地坐下，她伸出白皙稚嫩的小手，稳稳地提起毛笔。稍作思索后，她微微咬着下唇，专注地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挥毫写下“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的诗句。别看她的字还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可每一笔每一划，都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灵动与才情，仿佛这些文字是从她心底自然而然流淌而出的。

李公偶然间看到了这首诗，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忧虑之色。在唐代社会，对于女子才情品德的评判标准极为严苛。诗歌，不仅仅是文学创作的结晶，更是社交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宛如一面明镜，清晰地映照出作者的心境与品德。

李公深知，李季兰这首诗虽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她的聪慧过人，可过早地流露出情思，在当时的社会观念里，无疑被视为不祥之兆。他忧心忡忡，担心这首诗一旦流传出去，将会给李季兰的未来带来诸多不利影响，成为她人生道路上难以逾越的绊脚石。

与此同时，竟陵附近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道观。它隐匿于青山环抱之中，四周静谧清幽，宛如世外桃源。道观里的道长们个个学识渊博，对诗书礼仪造诣颇深，在教导女子方面，更是有着独特的方法。他们以道家的宁静与智慧，引导女子修身养性，培养她们端庄贤淑的品德与才情。

李公思前想后，权衡再三，最终决定将李季兰送往那里，期望她能在正统且宁静的环境中，接受良好的教导，塑造出更为稳重端庄的品格。

陆羽得知李季兰即将被送走的消息，心中仿佛被一块沉甸甸的巨石狠狠压住，满是不舍。他们一同在李公府邸度过了无数充满欢笑与温馨的日子，情谊深厚得如同亲姐弟一般。

自那以后，陆羽常常沿着蜿蜒曲折的官道，迈着坚定而急切的步伐，徒步前往道观探望李季兰。道观所处之地，静谧祥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道香交织的独特气息。

每次前往，陆羽都会精心挑选李季兰喜爱的点心。那点心精致小巧，犹如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仿佛承载着他对李季兰满满的关怀与牵挂。同时，他还会带上几本李季兰心仪已久的书籍，盼望着能为她在道观的生活增添一抹绚丽的色彩。

一到达道观，陆羽便迫不及待地四处寻找李季兰。而李季兰一看到陆羽的身影，原本略显忧伤的眼睛瞬间焕发出明亮的光芒，恰似夜空中闪烁的璀璨星辰。她的脸庞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犹如一朵盛开的娇艳鲜花。

他们会坐在道观的庭院里，庭院中摆放着几张古朴的石凳与石桌，周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茶树也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微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茶香与花香混合的馥郁芬芳。

他俩如同两只欢快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彼此的生活点滴，倾诉着彼此的心里话。陆羽会眉飞色舞地讲述府邸里那些琐碎却充满趣味的生活片段，以及自己在茶学上的新奇发现，分享他对茶叶独特的见解与感悟。李季兰则会轻声细语地分享在道观中学到的诗词知识，她对诗词别具一格的理解与赏析，让陆羽仿佛踏入了一个全新的诗意世界。在这静谧的道观里，他们的感情愈发深厚，恰似一坛陈酿的美酒，时间愈久，愈发香醇。

随着时光的缓缓流逝，李季兰在道观里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她长到了 11岁，而陆羽也已 8岁，愈发聪慧伶俐，眼神中透着对世界的好奇与探索的渴望。

少女心思细腻敏感，李季兰对陆羽暗暗生出了情愫。每次陆羽来访，她都会精心打扮一番，挑选出自己最喜爱的衣裳，仔细地梳理好发髻，再插上一支精致的发簪。她看向陆羽的时候，眼中满是羞涩与欢喜，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恰似天边那一抹娇羞动人的晚霞。

陆羽虽年纪尚小，但也隐隐察觉到李季兰对自己的特别，那种特殊的关怀与眼神，让他心里涌起一股别样的温暖。

李公敏锐地察觉到两人感情的微妙变化，心中十分担忧。在当时的社会观念下，这种感情若任由其发展下去，可能会引发诸多棘手的问题。封建礼教的束缚，犹如无形且坚韧的绳索，紧紧地捆绑着人们的行为与思想。

恰在此时，李公夫妇年事已高，思乡之情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日夜难安。他们最终决定回到老家湖州，回到那片熟悉的土地，安度余生。李季兰自然要跟随父母一同回去，而陆羽则被送回龙盖寺，交还给智积禅师照料。

叶茗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系列的变化。她仿佛能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微妙气息，预感到即将发生的改变。通过与茶灵的沟通，她察觉到茶灵传递出的不安情绪。茶灵们似乎预见到了这场分别，以及可能带来的波折。每当叶茗萱试图探寻更多时，它们便用闪烁不定的光芒回应，那光芒犹如黑暗中闪烁的神秘信号，仿佛在暗示这一切皆是命运的安排，人力难以抗拒。

在李季兰离开道观的前一天晚上，陆羽又一次来到了道观。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道观的庭院里，宛如给整个庭院披上了一层银纱，如梦如幻。

李季兰和陆羽静静地坐在石凳上，周围的茶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离别的愁绪。茶香四溢，弥漫在他们周围，为这离别的场景增添了几分惆怅。

李季兰眼中噙着泪水，那泪水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恰似璀璨的珍珠。她微微颤抖着嘴唇，轻声对陆羽说：“季疵，此去湖州，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满是不舍与眷恋。

陆羽紧紧握住李季兰的手，目光坚定而执着，说道：“季兰姐姐，不管相隔多远，我都会记得你，一定会去找你。”这时，周围的茶灵围绕着他们欢快地飞舞着，可仔细看去，那光芒里又似乎带着一丝忧虑，仿佛它们也在为这对即将分离的姐弟感到难过。

叶茗萱深知陆羽和李季兰感情之深厚，也理解李公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她尝试通过与茶灵交流，寻找化解之法，可茶灵们传递出来的信息模糊而复杂，犹如迷雾中的幻影，难以捉摸。

她能感觉到，陆羽和李季兰的感情发展，似乎与陆羽未来的使命紧密相关，而李季兰的命运也会因此而改变。仿佛他们三个人的命运，都被一条无形的线紧紧缠绕在一起，在历史的长河中，随着命运的波涛起伏。

李季兰离开后，陆羽带着满心的失落与不舍，被送回了龙盖寺。龙盖寺庄严肃穆的氛围，与李公府邸的温馨截然不同，让陆羽一时间难以适应。寺里的钟声在空气中悠悠回荡，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佛法奥秘，可陆羽的心思还沉浸在与李季兰相处的美好时光里。

叶茗萱看着陆羽这般模样，心中满是心疼。她明白陆羽日后在寺里的生活，将会面临诸多挑战。而且他之前在李公那儿叫季疵，如今回到龙盖寺，或许该有个更具深意的大名，一个能承载他未来使命与命运的名字。

于是，叶茗萱身着素雅的衣裳，神色恭敬而诚恳地去找智积禅师。她轻声说道：“禅师，陆羽如今回到寺里，开启新的生活。您德高望重，又与陆羽缘分深厚，能否为他取个大名呢？”

智积禅师听后，神色庄重地点点头。他目光深邃而睿智，仿佛能看穿岁月的重重迷雾，洞察未来的轨迹。他亦觉得此事意义重大，关乎着陆羽未来的道路。

禅师将陆羽带到静谧的禅房，禅房内香炉中青烟袅袅，檀香弥漫，营造出庄严肃穆的氛围。那青烟如纤细的丝线，缓缓升腾，仿佛在连接着尘世与佛界。

禅师郑重地拿出龟壳和蓍草，准备为陆羽占卜取名。此时，原本分散在寺里各个角落的茶灵，仿佛感知到了特殊的气息，纷纷从四面八方汇聚到禅房外。它们光芒闪烁，将禅房映照得五彩斑斓，宛如梦幻般的仙境。

禅师神情凝重，口中念念有词，那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来自古老的岁月深处。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龟壳放在火上炙烤。龟壳受热后，发出细微的爆裂声，裂纹缓缓显现出来，犹如古老的符文，记录着天地间的神秘奥秘。

与此同时，禅房外的茶灵光芒大盛，光芒透过窗户的缝隙，与龟壳上的裂纹相互辉映，仿佛在进行一场神秘的对话，传递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信息。禅师专注地观察着裂纹的走向，眼神深沉而专注，又熟练地摆弄着蓍草进行推演，他的手指在蓍草间灵活穿梭，仿佛在编织着命运的密码。

良久，禅师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他慈爱地看着陆羽，目光中充满了期许，缓缓说道：“孩子，你命中与茶有缘，这是上天赋予你的使命。此次占卜所示，‘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寓意着你将如鸿雁一般，凭借自身的羽翼，在世间留下不凡的印记。从今往后，你便叫陆羽，希望你能领悟其中深意，不辜负这冥冥中的指引。”

陆羽聆听着禅师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使命感。这个名字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恰似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他内心深处对未来的憧憬。他感觉自己仿佛肩负着某种神圣的使命，即将踏上一段充满挑战与机遇的旅程。

而那些茶灵似乎也认可了这个名字，光芒渐渐柔和下来，围绕着陆羽轻轻飞舞。它们的光芒犹如温柔的怀抱，传递出一种安抚与祝福的情绪，仿佛在为他的未来之路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