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尽在计中

王夫人被贾琮这一番话说得心中熨帖，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伸手虚扶道：

“快起来，地上凉，别跪着了。你这孩子，心思倒是细腻。”

凤姐见状，笑着上前扶起贾琮，打趣道：

“琮兄弟，你这嘴可真是甜得紧，连我们这些长辈都被你哄得团团转。”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银子分得也太周到了，连老太太、二老爷、二太太都考虑到了，倒显得我们这些做嫂子的贪心了。

“孝敬老太太和老爷太太理所当然，我——”

“凤丫头此话可不对。”王夫人打断凤姐，亲手将贾琮扶到玫瑰椅上坐下。

“你凤嫂嫂操持府里琐事，费心颇多。为你寻找住处、增派丫鬟、供日常种种，确实费了一番力。”

她笑道：“赠她银子也是应该的。只我和老爷这些做长辈的就不必了。”

凤姐忙道：“太太，可不能这么说。我也不能要，我看就单孝敬老太太好了。”

俩人互相谦让，都不肯收贾琮银子，和贾琮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谦让。”乃华夏源源不断的美德。

送礼送钱这种事，往往要经历一番三推四才能成功。

心中想了想，贾琮顿时又有了计策。

他立刻将银票按数分出，先对凤姐说道：

“凤嫂嫂，凤姐姐协理府务最是辛劳，这四百两就当添些脂粉钱。”

见凤姐作势要推，他忙补道：

“姐姐若不收，明儿我便把银票散给各房小厮丫头，只说凤姐姐体恤下人！”

“好个刁钻的猴儿！”凤姐丹凤眼泛起水波浪，“倒学会拿捏人了！”

“这银子给奴才做什么？岂不糟蹋了。”

谈笑间，她的纤指按住银票边角，“既这么说，我便暂替你收着。待你要日后要用，比如娶亲时......”

她忽地掩口轻笑，眼波斜斜飘向王夫人。

王夫人看着两人，心中对贾琮的懂事越发满意，点头道：

“凤丫头，既然琮儿有这份心，那你也不好再推辞了。”

“收着吧。”

“不过，老太太那边，还得去禀报一声，免得她老人家不知情，反倒怪咱们不懂规矩。”

贾琮又抽出一千六百银票给王夫人，“老爷不在，还请太太都收下罢。”

只是，王夫人仍然拒绝。

贾琮只好再劝说，凤姐也帮着说话，拉扯推辞一番后，王夫人看起来有些无奈道：

“既是琮儿诚心，便权当存在公中罢。”

“等老爷回来了，我和他说一声。”

“记住了，要用随时到我这支取。”

她指尖在一叠银票上停了半息，再一声叹息后，终究收入袖中，“只是下不为例。”

王夫人说完，这会竟觉得贾琮看起来顺眼多了。

心道：琮儿为人待客颇有太爷之风。

她因宝玉吃醋而生的一些嫌隙也小了许多。

“还有两千两，我打算通过鸳鸯姐姐转交给老太太。”

“要是太太和凤姐姐方便的话，可先漏个口风给老太太，不然鸳鸯姐姐不会收。”贾琮笑道。

“应该的。”凤姐笑着点头。

贾琮再道：“还有一事，还请太太和凤姐姐行个方便。”

凤姐咯咯笑着，指着贾琮对王夫人说道：“瞧瞧，顺杆子爬了。”

“说吧。”王夫人乐呵呵道。

贾琮嘴咧成一朵花，“我对外就说自己只留了二百两银子，其余银子都放在凤姐姐这寄存着。”

“还请太太与凤姐姐作证一二。”

他认为一千两依然免不了被人觊觎，倒是二百两不多不少，再一股脑买些东西花了，旁人只当一文都不剩了。

“奥.......”凤姐意味深长地奥了一声，笑道：

“读书人就是聪明，原来你打的这主意，我没问题，看太太意思。”

王夫人微微点头，“嗯，允了。”

“多谢。”贾琮朝着俩人行了个礼，再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窗外日头西斜，将他离去的身影拉得老长。

待贾琮告退后，王夫人轻叹，“宝玉要是有琮儿一半为人处事，我也不会日夜操心了。”

“太太说什么？”凤姐正数着银票，闻言慌忙抬头。

“没什么。”王夫人垂眸合十，“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这时，窗外鹦鹉忽地扑棱翅膀，学舌声穿透茜纱窗，“收着罢！收着罢！”

贾琮送出了银票，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四千两银子飞了，还是有些心痛。

但不管怎么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他转眼一想，又释然了。

有舍有得，银子花出去还能再回来。

事儿错过了再弥补就难了。

虽然佛口蛇心的王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拿了这些银子，多多少少会帮自己说话。

王八蛋贾赦、邢夫人把自己视为了眼中钉，没有什么和解的可能。

自己已崭露头角，以后会越来越引人注目，难免要压过宝玉风头。

王夫人焉能看得惯？

贾母那也难，她更是一碗水端不平的人。

仅仅靠贾政帮衬，有些孤木难支，尤其是贾政并不敢违背贾母意愿办事。

拉上最能在贾母面前吹风的凤姐，再减少一些王夫人的敌意，也不那么怕树大招风了。

贾琮往回走的功夫，王夫人与凤姐便一同出了房，往贾母的院子走去。

到了贾母院中，贾母正坐在炕上与鸳鸯、琥珀等人说笑，见俩人脸带笑意进来，便笑着问道：“你们可是有什么喜事？”

王夫人上前行礼，笑道：

“老太太，确实是件喜事。琮儿今日得了礼亲王府此前买画的五千两银子。”

“这孩子孝顺，非要分给咱们这些长辈，说是略表孝心，可我们哪里能拿。”

“只是我们拗不过他。最终我和凤丫头最终收下银子，替他暂存着，供他后面随时取用。”

“他还说孝敬您老人家两千两，我们特来禀报，请您老人家定夺。”

贾母听了，脸上露出几分惊讶之色，看向凤姐道：“凤丫头，这是真的？”

凤姐笑着点头道：“回老太太的话，确实如此。”

琮兄弟得了银子，心中感激，嘴上说平日里多亏了老太太和各位长辈的教导，才有今日的机缘。”

“他说这银子，他不敢独享，便想着分给老太太和各位长辈，略表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