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知县老爷

夜色愈发深沉,宛如一块沉甸甸的黑幕,笼罩着整个南华县。

县衙监牢内,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

昏黄灯光在墙壁上摇曳不定,将陈墨和沈冰璃的身影拉长。

他们看着地上刘典史的尸体,眉头紧皱。

“今天晚上,谁来看过刘典史?”

赵铁锅伸手挠了挠脑袋,脸上愁云密布。

“也没什么特别的人。”

“对了,知县倒是来过。”

“他说刘典史本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没想到却误入歧途。”

“在临死前,跟他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也不枉共事一场。”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便放他进去了。”

“知县那个死胖子,压根不会武功啊,怎么可能是他下的手?”

陈墨面色阴沉,缓缓开口道:

“将知县叫来问问吧,说不定会有线索。”

如今的陈墨,可是沈冰璃身边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他的话犹如沈冰璃本人所言一般,极具分量。

赵铁锅心领神会,立刻点头回应道:“我马上去!”

说罢,他转身拔腿就跑,出了县衙后,就向知县府邸快速赶去。

片刻之后,他又气喘吁吁地跑回县衙,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写满惊惧:

“糟糕!沈大人!”

“知县府邸几十口人,被一夜屠杀!”

“知县本人不知所踪!”

陈墨和沈冰璃闻言,脸色骤变,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均闪过一丝惊愕。

来不及多想,他们迅速朝着知县府邸奔去,脚步急促而沉重。

当他们迈入府邸时,果然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各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场面惨不忍睹。

陈墨提着油灯在府邸仔细逡巡,忽然,他目光定格在庭院中央的两行血色大字。

【青炎山,有虎】

【血刀楼主留】

看见“血刀楼主”那四个字,陈墨眼皮狂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瞧这些家丁的死状,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而半个时辰之前,血刀楼主已经死在刀气之下!”

“这不对啊!”

念及此处,陈墨心中猛然升起一种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洞穴里的那位被砍死的楼主,是冒牌货?”

仔细想来,确实存在疑点。

毕竟那洞穴里的楼主,似乎实力并不强悍,被自己这个炼体境的武者爆杀。

就连陈墨自己,也觉得赢得轻松,太容易了一些。

“还有,知县为何找不到了?”

陈墨招了招手,将赵铁锅叫到身边,神色凝重地问道:

“你再仔细回想,知县今日可否有什么异常?”

沈冰璃发觉异样,走到陈墨身边,看见那两行血字,心中也是震动不已。

两人将目光纷纷投向赵铁锅。

赵铁锅心中一紧,挠了挠后脑勺,努力回忆着知县今日出现在牢房时的画面。

突然,好似想到什么,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对了,知县今日来牢房的时候,腰间挂着把刀!”

陈墨闻言,心中疑惑更甚。

他又马上派人把县衙主簿叫来。

主簿的职责是协助知县办理征税,户籍,档案等后勤事务,可以看作是知县的文秘助手。

主簿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文官,他深夜被人叫醒,迷迷糊糊跟着差役赶来,

刚踏入知县府邸,看到眼前尸骸遍地的恐怖惨状,顿时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走不动道。

赵铁锅无奈之下,只好强行架着他的身体,将他带到陈墨面前。

眼下,知县府邸的人都被屠戮殆尽,刘典史也已命丧黄泉,整个县衙之中,最熟悉知县的人,恐怕也就只剩下主簿了。

“老先生,你别怕。”

陈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我问你,知县平常有佩刀的习惯吗?”

那主簿五官都纠在一起,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

“知县又不习武,出行还有差役保护,哪里需要佩刀?”

“我就没见过知县拔过刀。”

陈墨脸色愈发凝重,又指着地上的血字,继续问道:

“你看好了,这地上的字迹像知县的吗?”

主簿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仔细看了过去。

片刻后,他咂了咂嘴,口中嘀咕道:

“要说像,还真的有点像。”

“你们看,'有'这个常用字,常在各类文书上出现,他落脚处向上那一勾,有些知县老爷的味道。”

“别急,给我盏油灯,我再仔细瞅一瞅。”

陈墨眼神微动,将手中油灯递给主簿。

主簿举着油灯照过去,又仔细看了一遍“有”这个字,口中笃定道:

“假不了!”

陈墨点点头,心中大致有了推测。

“知县佩刀进了监牢,接着刘典史死了。”

“若有其他外人闯入监牢,杀了刘典史,赵铁锅不会发现不了。”

“唯一的可能,也是最大的可能,是知县杀了刘典史。”

“他本可以悄悄藏把凶器在怀中,却偏偏堂而皇之把刀佩在腰间,似乎已经在明示我们。”

沈冰璃立在一旁,看向陈墨的同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且不说知县为何要杀刘典史。”

“这地上的字迹若真是知县留下的,难不成他杀了自己全家?”

那主簿闻言,小声插嘴道:

“知县是三年前从其他地方调任过来,来时就未带家眷妻妾,在南华县这几年也未娶妻生子。”

“所以这府里的人,都是下人。”

陈墨紧紧盯着那行血字,冷冷道:

“知县自己不都承认了吗?”

“他就是血刀楼主!”

“他杀了自己一家,据我猜测,恰恰是为了完成今夜的血刀祭罢了。”

“杀自己的家丁,动静最小,最方便。”

嘶~

沈冰璃倒吸一口凉气:

“腰间佩刀,留下血字,还特意点名身份,表明自己是血刀楼主。”

“这知县生怕我们猜不出来?”

“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若他是血刀楼主,那我们杀的又是谁?”

陈墨沉思片刻,继续道:

“很可能只是个冒牌货。”

“假设知县是血刀楼主成立的话,那他必然掌握着一种能够伸缩骨骼,改变身材的功法,否则他怎会一边扮演油腻大肚子的知县,一边又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依靠这改变身材的功法,找个冒牌货在洞神面前瞒天过海,倒也说得通了。”

沈冰璃闻言,思考片刻后,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知县作为一县之长,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行动的蛛丝马迹,他定然都看在眼里。”

“他已经猜出我们在抛出诱饵,引诱血刀楼主,所以故意整出个冒牌货,把我们引走,而他则可以在县城,轻松完成血刀祭?”

陈墨点点头,摸起下颌:

“恐怕还不止于此。”

“我猜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我们和洞神打得两败俱伤,他可坐收渔翁之利。”

“这知县暗中布局,表面上装作个游手好闲的躺平老爷,将县衙大权放任给刘典史,暗地里又通过血刀楼主的身份,将刘典史牢牢控制,不仅黑白通吃,出了事还有刘典史做挡箭牌,藏得可够深的。”

“可怜刘典史临死前,还声称知县老爷善识人用人,是他的伯乐,结果竟是被耍得团团转。”

“虽然这知县的底细,我们还摸不清楚。”

“但是我看这血字里提到的青岩山,必须得去一趟了。”

“他是想借我们的手,铲除虎妖。”